“何物?大件還是小件?”尚池問道。
“不大,等看完軍馬場再說。”
自武庫出來,一行人又騎上馬前往上郡馬場。
膚施及以北這一帶,胡漢雜處,農牧並存,遷虜過來的漢人在河穀一帶種植粟米、冬麥,白翟於北邊廣闊的草場放牧,這些年雙方互相通婚,已經慢慢融合。
管理軍馬場的是一名白翟人,他用一口熟練的關中話對韓信介紹道,“這裡一共有一萬三千五百六十三匹馬,其中五千三百四十三匹成年健壯馬匹,可用於作戰,其他有的是不足兩年的小馬駒,有的馬蹄磨損嚴重,也不可用。”
聽著數量很多,可用的卻一半都不到,除去用來拉戰車的,三千騎兵都組不上。
同內陸士兵不同,生活在北地、上郡的秦人、戎人騎術皆很高明,同匈奴不相上下,韓信想剿殺匈奴,不讓其逃竄而去,一支精良的騎兵是必須的。
軍馬不同野馬或牧民養殖的馬匹,因為它們時常要負重拉車拉物,還要載人作戰,導致馬蹄磨損非常之快,即便數匹馬輪流使用,一般兩年也就到頭了。
“白翟人家中可有健壯馬匹?”韓信問道。
“有是有,不過已經編戶之人今年都交過賦稅,將軍不好再征用馬匹。”
韓信道,“素聞白翟民風彪悍,百姓以老死為不詳,戰死為榮耀,陛下欲對匈奴用兵,白翟勇士難道怕了匈奴人,隻想在此寸步之地放牧,不想讓你們的馬兒渡河吃到陰山下的肥美水草?”
那人立即道,“匈奴何懼?自百年前上郡並入大秦後,這十幾年,我白翟騎兵為大秦戰過趙國,打過燕國,立下不少功勳,豈是畏戰之輩?”
“不畏戰便好,白翟大概有多少可用之馬?”韓信這句話問的是尚池。
尚池道,“估計有兩三千吧,按規矩,每年秋收後官府都要集結更卒、戍卒,讓他們熟悉行伍秩序,演練騎射劍術,今年郡守正準備開始做,聽說您來了,便暫且擱置,文書前兩日已發下去了,再有三日,膚施附近的更卒就能集結完畢,到時還需您來主持演練,過後各地縣尉也會來拜見。”
韓信道,“那可真是巧了!我正想召集他等。”
邊郡的演練和內地的更卒訓練不一樣,因為這裡隨時可能遭受匈奴人的擄掠,而且對方皆為騎兵,所以演練是以騎射為主。
尚池剛才說的這些話已經沒有歧視看不起的意思,真的是在提醒韓信。
這一日相處,他看出韓信非泛泛之輩,對軍務十分熟悉不說,為人也極為沉穩嚴肅,身上並無半分少年人的輕率,像個沙場宿將,自己先前在他麵前說的那些話,倒像是跳梁小醜。
觀看完軍馬場,韓信又讓尚池帶他去鐵官那裡,路上詢問上郡哪裡有石涅(煤炭)。
陝北高原盛產煤炭,有牧民在冬季會揀煤塊回去燒火取暖,他們給這些黑乎乎會燃燒的石頭取名石涅,尚池在這裡多年,也是知道這種東西的。
他不知韓信問這個做什麼,卻還是如實以告,“膚施以北很多地方都有。”
“派人去揀數百車回來!”
“數、數百車?做什麼用?這東西是可以燃燒,但煙和味太大了,還不如木炭好。”
韓信道,“我自有用處,再讓人於城外空曠處砌幾座窯。”
說著拿出早已畫好的圖紙交給尚池,“叫工曹照這個樣子做。”
雖然不知他要做什麼用,尚池還是領了圖紙,幫他去跑趟工曹處。
韓信又去鐵官那裡詢問了生鐵數量,當日便又寫了一份文書送去鹹陽,請求往上郡輸送一批生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