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些人已經被白日一戰殺怕,走投無路之下,其中會不會有人動起投降的心思?會不會有人直接殺他納投名狀?”
王離辯解,“那咱不是要把他們全屠了嗎?他們為了活命,肯定拚命突圍。”
“包圍就是屠滅?誰說的?誠然,或許某些人能猜到我軍此舉的意圖,卻不是所有匈奴人都長腦子,冒頓若敢留下周旋,那就更簡單了,我隻需一道招降令,他們自己人便會先打起來。”
王離一噎,登時無言以對。
可不就是如此,自己因為知道韓信的最終目的,所以才會覺得,所有匈奴人都會來拚命,但其實這些胡人最是沒有骨氣和底線,戰敗投降對他們來說太正常了。
韓信又道,“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純粹的忠心,多是為了利益、好處。
冒頓能給他們帶來好處的時候,這些人會為他肝腦塗地,但當他們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時,誰還會去想那些許諾的東西?
打仗,不隻是天時地利人和,更是人心、是人性!包括自己的,部下的,敵方的,甚至……友軍的。”
王離沉默了,大父告訴自己,打戰看的是天時地利人和,人和是指得人心,上下團結。聽韓信的意思,他說的人心顯然不是人和裡的人心。
還有人性?是什麼?利益嗎?
“將軍說的人心人性是什麼?”王離問道。
“愛恨貪嗔癡惡欲,人的七情六欲,有的人愛多一些,有的人惡多一點,有的人專注於貪,有的人醉心於欲。是人皆有七情六欲,有的人能控製克服,有的人卻會把它們無限放大。”
韓信說著,忽然問道,“換做你是冒頓,是義無反顧地丟下自己的部下子民?還是和他們共生死?”
王離立即道,“我豈是那等貪生怕死之輩,定然是留下拚了。”
韓信笑了笑,心道,這也是我願意同你說這麼多的原因!
這小子傲是傲,性格卻很直率,三觀也頗正,有鬥誌有理想,並不像多數富二代,隻想躲在父輩的大樹下乘涼,以理服他,也很聽話,是個可塑之才。
“將軍是不是早料到冒頓會自己逃命,所以在路上安排了那麼多道攔截?”
韓信點了點頭,“不出意外,今日天黑,他的人頭便會被送到這裡。”
“他身邊隻剩兩三百人,又經過一日一夜奮戰奔波,人馬俱疲,後有奚涓追趕,前方魏校尉他們應當也到賀蘭城附近了,此時再想回城,已經不可能,他昨夜若沒有丟下所有人逃命,或許還能依靠城池堅守,多活一二日。”
赤焰道,“最後還是得死,也沒什麼用,不如痛快點,自刎了事。”
韓信視線再次看向山坡上的望哨台,“絕處逢生並非不可能,不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準。”
“也是,或許頭曼真派兵來救援呢!”
王離又問,“我一直有個疑問,將軍明明可以輕易將匈奴人驅趕,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屠殺?陛下都已經放棄了初衷,您卻是為何?”
雖然從前韓信在提出屠滅策略時說過,是為了解決永久之患,然而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陛下不再增兵,他們屠得了賀蘭部,卻屠不了王庭七萬兵馬和數十萬匈奴人。
而且,在王離看來,韓信也不是那種注重名聲功利之人,這樣做真的完全沒必要。
“陛下變了,我的初衷卻不會變!”
他的聲音十分堅定,話剛說完,便見望哨台上的士兵使勁朝下麵搖旗子,韓信站起來,目光看向北路,“冒頓的援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