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傳!
這天一早,朝堂上就吵成了一團。當今的大興皇帝欽宗一臉無奈地看著爭得不可開交的臣子,他本就不是有主意的人,不然也輪不到楊安把持朝政這麼多年。
欽宗習慣看了看一旁不語的楊太師,盼著這事情早點有個定論,想起昨天麗妃宮裡那個柔弱無骨的美人,他恨不得立時退朝。
楊安餘光瞥見欽宗的心神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心裡暗自腹誹,就這樣的人,何德何能坐在這九五至尊的高位上?
見時機差不多了,他輕咳一聲:“陛下,臣有本奏。”
欽宗連忙收回思緒,歡聲道:“太師請講。”
楊安掃了一眼眾人,見朝堂的人都殷切地看著他,心裡油然生出滿足感,他平靜說道:“和親是我朝的一件大事,這送親使務必要能震懾住對方才是,才不負我大興□□的威名,因此臣以為不論是文臣還是武將,必定都得是陛下器重得用之人。”
欽宗急忙說道:“太師所言極是,不過這人選……”
楊安道:“臣以為齊國侯之子、當朝撫北將軍李釗最為合適,一來這李將軍年輕有為,與突厥交戰數年,從無敗績;二來老臣聽聞這李將軍最近因為過不慣這京城得日子,身體很不好,老臣以為皇上一向愛護忠臣,不如就讓李將軍早日歸家,也好繼續為皇上戍守邊疆。”
欽宗聽了心裡就嘀咕上了:“這太師怎麼了?當初讓朕留下李釗的可是他,不是說他們父子驍勇善戰,是我朝的心腹大患嗎?現在又在朝上進諫要放他回去,朕到底是該聽哪一句呢?”
楊安見欽宗不語,就知道這皇上又拿不定主意了,他微微一笑:“陛下,和親本是兩國大喜事,宜早不宜晚,不如今天就下旨將此事定了,禮部這邊也好提前準備。”
欽宗見他說得這麼肯定,順勢點頭道:“就依太師所言。”
且不說李釗接了聖旨後就開始做準備,單說楊太師匆匆回了府裡,三子楊珂已經候在書房裡,見他回來,連忙接過楊安遞過來的發冠,忍不住問道:“父親,陛下同意了嗎?”
楊安瞥了他一眼道:“珂兒,為父不是告訴過你嗎?遇事要冷靜,不要毛躁。”
楊珂悻悻道:“父親,兒子這不是著急嗎?”又奉承道:“兒子不才,及不得父親十之一。父親還得多多教導兒子才是。“
楊安聽著心裡舒服,一邊在下人的服侍下梳洗,一邊道“陛下同意了,為父估計這聖旨已經到了齊國侯的宅子了。珂兒,為父可得告訴你,機會隻有一次,若是此次不能除去李釗,等他去了雁門,咱們可是很難再動手了。”
楊珂急忙道“父親放心,兒子都布置妥當了,送親的隊伍裡兒子安排了不少人,都是咱們這些年養得死士。另外,兒子還在路上安排了兩處下手的地方,絕不會讓李釗活著回去。”
楊安點點頭,不放心道“為父會派人將路上的官府那裡打點好,你切記,不要殃及百姓,否則容易引起民憤。”
楊珂興衝衝地走了。
楊安喝了口濃茶,問身邊的心腹道“白辰,二公子他們那裡有消息傳來嗎?”
那名叫白辰心腹恭聲道“屬下無能,小主子年前回過江南,不過前段時日又走了,屬下查不到小主子去了哪裡。”
“夫人那裡呢?”
“夫人一切安好,大公子和大少夫人陪伺在側,小小姐已經上了族譜了,今天收到消息說,大少夫人已經懷胎三月。恭喜主子又要添丁了。”
楊安卻高興不起來,自己的夫人又有理由不回這太師府了。妻兒似乎都恨不得離得他遠遠的,甚至連家都不願意回了。他有些煩躁,吩咐道“讓青巳去珂兒那裡看著點,老夫擔心珂兒年少氣盛、思慮不周。”
白辰小聲道“要是小主子在就好了。”
楊安歎息道“誰說不是呢。”
這時,一個小廝在外麵稟報道“老爺,韋夫人來問老爺何時用膳?”
楊安覺得有些不對,冷聲道“韋夫人?誰讓你們如此稱呼的?”
那小廝惶恐道“是,是,是三公子吩咐小人們如此的。三公子說了,現在韋夫人是太師府裡的唯一的女主子,要小人們以後恭敬些。”
楊安看了看他,吩咐道“將人拉下去,打三十板子,換個地方做事去。”又看了看白辰,你今天也聽到了這逆子的傻話了?”
白辰苦笑著點了點頭,並沒有告訴他,楊珂說的可不僅僅這些。
楊安臉聲神色不變“你回去休息吧!對了,老夫記得你娶得是夫人身邊的人吧?夫人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內宅的事情讓她多操持些。”
白辰聽了這話,心裡大定,心說這三公子的一番心思怕是白費了。
楊安帶著兩個小廝,慢慢地來到了韋氏的院子裡,韋氏帶著一乾丫鬟婆子歡天喜地地迎了出來,嬌聲道“老爺,累了吧?趕快用膳吧。妾身今天讓廚子做了幾道您最愛吃的菜,您嘗嘗味道如何。”
楊安嗯了一聲,韋氏親自捧水給他淨了手,膳食非常豐盛,楊安在她的侍奉下也吃了不少。不多時,兩人都吃完了飯,一個丫鬟端了茶水過來,韋氏使了個眼色。
那丫鬟走到兩人麵前,先端起一杯茶對楊安媚聲道“老爺,喝茶。”又來到韋氏麵前:“夫人,喝茶。”
韋氏偷眼見楊安自顧自地飲茶,並沒有說什麼,心裡暗喜,高高興興地端起了茶杯,還沒送沾唇呢,就聽到楊安吩咐道:“來人,將此人送到總管那裡,配給家裡的小廝們。規矩都沒學好,就不要來姨娘麵前伺候,說起來姨娘也是半個主子,不能用這樣的奴才。”
韋氏臉上的一陣紅一陣白,仗著楊安寵愛她,轉過身去不理他了。
楊安也不在意,站起來就走了,臨走的時候還吩咐道:“這院子裡的人都該好好學學規矩,尊卑不分,當真可惡。”
韋氏“哇”地哭了出來,楊安這話猶如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到她臉上,淚眼朦朧中,就見對方充耳不聞地出了她的院子走了。待聽得自家夫君進去了新進府裡的兩個美人那裡安歇後,韋氏一晚上都沒睡著。
第二天,太師府裡就多了兩個新姨娘,韋氏心裡大恨,又發現府裡嚴苛起來,連出門都不行,門子一邊賠笑一邊堅決攔著馬車,說是總管吩咐了,出門都要主子允許才行,姨娘出門也要夫人同意。徐夫人遠在江南,這不是變相地禁足嘛。她急忙去找兒子幫忙,卻發現楊珂早就不在府裡了,兩個人女兒勸她不要惹父親生氣,韋氏隻好憤憤不平地窩在了院子裡。
再說李釗雖然不知情楊太師在朝堂上主動舉薦自己為送親使的緣由,但是他也明白對方不會輕易放過自己,遂借著禮部在大肆操辦清平公主和親的事宜,將要走的路線反複同屬下斟酌。不久,德昭派人送來了一封信,信中建議他不妨在隨行的商隊和對方的使節團上想些辦法。
李釗思慮了良久,在一次欽宗召見中,先是大大頌揚了一番此次和親的意義,又提出為了兩國友好往來,肯請陛下派駐使節出使□□厥。欽宗龍顏大悅,立即下旨著禮部辦理此事。
楊安不想李釗提出此著,為避免兩人的衝突,欽宗召見李釗時候,楊安並沒有在場,等知道此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阻止了,他急忙下□□暫緩。
楊珂已在路上聚集了幾千流亡之徒,打算襲擊送親隊伍,清平公主的安危根本不在楊家人的考慮之中,本就是宗室女,出個意外的話大不了換一個罷了。不過現在大興、□□厥兩國的使節一同北上,若是行動的話,必然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楊安沒這個膽量,他雖然一手遮天,鏟除了不少反對他的人,但是他這太師之位,可是首先能保住大興朝才有的。最重要的是,女兒膝下的小太子年齡還小,自己手中又無兵權。雖說欽宗子嗣不多,但是後宮美人無數,難保還有皇子出生。而且這使節團的人員現在也達到了幾千人,這還不包括跟隨過去的各地商隊,這樣的襲擊除非是一擊即中,否則李釗逃生的機會很大,若是李釗不死的話,那有危險的就是他們父子了。
楊家父子連夜召集門客、幕僚商議,最後計劃定為儘可能的在送親隊伍中安插自己的人,近身刺殺李釗。
很快出發的日子就到了,楊珂不顧父親的勸阻,扮作了小吏,混進了隊伍中,楊安無法,將近身侍衛青巳派了過去,叮囑若有危險,先保住兒子的性命為上。
上萬人的隊伍在京城百姓的歡送下緩緩啟程,欽宗也親自到了十裡長亭送彆,不少百姓跟出了數十裡路才回返。
待送行的人遠去,李釗立即召見此次的副使,這副使並不是楊安這邊的人,李釗出發前將此人底細打探地非常清楚。楊安怕真的刺殺李釗成了後牽連到自己身上,遂找了個一直看不順眼的人為副使,這人是吏部侍郎,姓於。
於侍郎本就心中忐忑,明知道這裡麵有貓膩,也不敢抗旨不尊。李釗找到了他坦白地告訴了這一路上會很危險,他已經牽涉其中了,若是一切商議著辦的話,還有機會活著回京城見到一家老小,若是打算助紂為虐的話,李釗話沒有說下去,於侍郎就先打了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