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傳!
德昭從沉心那裡得知了事情的經過,沉默了半響,低聲吩咐道“給你爺爺傳個話,在族裡的人來之前,衣食上麵不要薄待了他們。其他的就按照二爺的意思辦。”
“是。”沉心應聲走了出去。
德昭不再在這件事情上費心思,總歸二叔有了打算,她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退路了也給了她們,人家不領情也沒辦法。
這時,葛覃匆匆進來了“小姐,將軍來信了!”
德昭迫不及待地接了過來,見信中李釗提及自己剛遭到一次刺殺,不過卻沒有大礙,最後卻是問她清平公主的事情該如何處置。
德昭有些哭笑不得哥哥的桃花運也真是厲害,一下子就招來了兩個皇室公主桃花,看來還是跟母親說一聲,早點解決了哥哥的終身大事才對。自家兄長麵對數萬殺人如麻的突厥人都不變聲色,卻在幾個女子的示好麵前毫無辦法,不過德昭很放心的是起碼李釗懂得躲得遠遠的,因此她在信中告誡李釗萬萬不可應承下隨身保護清平公主之事。不說彆的,就衝這份心計,這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再說李釗沒想到,難道清平公主想不到嗎?一個男子對女子最大的誓言就是護她一生,不說李釗對她毫無情意可言,就是有情,李家也不會允許這樣一個身份尷尬的女子進李家,說是公主吧,又放棄了身份;說是平民女子吧,卻有著皇家血脈。德昭提議若是清平公主願意,就給她一大筆銀子,遠遠地送至一個無人識得她的地方安定下來,其它的條件免談。
信送出去後,德昭休養了幾天就去了軍營,又過了一月有餘,兄長李釗還沒有回來,李氏族裡的人卻已經到了。
徳昭並沒有刻意回府裡迎接這些人,料想侯府裡也不平靜,二叔既然有自己的打算,她就等著就好。
到了休沐之日,徳昭趕到侯府門口的時候,正碰到父親齊國侯李罡,父女兩個雖都在雁門,卻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碰麵。
齊國侯看見長女有些不自然,兩人一前一後趕去前廳。路上,齊國侯問了一句“你大哥可還好?”
德昭心裡輕歎了一聲,卻還是說道“父親,女兒不知。想來大哥不會過得不好,哥哥一向有容人之量。”
齊國侯想起長子對嫡子做下的事情,默然無語這段時日無論他怎麼派人查,就是找不到長子的蛛絲馬跡,本來以為嫡子不在雁門,他手下的人能趁機將長子找出來,沒想到不僅是雁門,連整個山西河北他也找遍了都沒發現李欽。他有時候懷疑是不是李欽已經被嫡子除去了,卻不敢往深裡想,畢竟李欽所作所為足夠他死好幾次了。
到了大廳裡,齊國侯就看到不少人已經侯在那裡,徐夫人和李罘、李銳等也在,幾個麵目嚴肅的老者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裡沒有起來的意思。齊國侯一向都不耐煩與族人打交道,倒不是看不起他們,實在是自己不擅長於此,也怕處理地不好,給父親帶來麻煩,因此全都交給了徐夫人和弟弟。
齊國侯在一個月前知曉了女兒險些被毒害一事,他很少管管理家事,遇到了就想按照軍法一樣,將人處死就是了,李罘好不容易才說服了兄長要借此機會將家族清理一下。
既然存了這樣的心思,齊國侯也不在意這些族老們對他不行禮,徐夫人和李罘帶著其餘人規規矩矩地給他見禮,廳裡就隻剩下了那幾個老者坐在了那裡,實在是格格不入。齊國侯在上首做了下來,坐在李罘旁邊李銳連忙起身給德昭讓了一個位置,德昭也不客氣,給了堂兄一個歉意的眼神就坐了下來。
那幾個老者正找不到機會發泄心中的不滿,自從來了這雁門,雖說侯府裡不缺吃不缺喝,但就是不能隨心所欲,幾人好不容易得到族裡的首肯,來這裡就是要設法得到更多的好處,誰知除了徐夫人和李罘在當日迎了他們進府,後來就沒怎麼見過主事的人,徐夫人是女眷他們不好強求,至於李罘那麵給的話就是沒時間見他們,一切事情等侯爺回來再說。
這幾個人年紀都不小,輩分也高,自詡為齊國侯的長輩,就催著管家立時將侯爺叫回來,老管家恭敬答道“侯爺為了軍務大事,夙興夜寐,府中的雜事,都是休沐之日再請侯爺定奪。”
這幾人本就是為李玖和李瓊而來,又提出要見他們,老管家推辭道“幾位老太爺還是不見為妙,這幾人都是罪名確鑿之人,萬一牽扯到了太爺們身上,損了清名就不好了。”
幾個人這才發現離開了李家老宅,自己這作威作福的譜還真擺起來苦難的很。
好不容易等到了徐夫人派人請他們,說是齊國侯今天回來。他們早早就趕到了,當首的一個族老是李玖的曾祖行八,輩分最高,就想坐在上首處,打算給齊國侯一個下馬威,心想就算你官再大,在長輩麵前還是要俯小的。不想李鐘眼疾手快,熱情地扶他轉了個方向,還笑嘻嘻道“八老太爺,您可是貴客,又是長輩,這左上首的第一個位置您老最合適不過。”
八太爺還沒轉過神來,就被李鐘半拉半扶地帶了過去。
徐夫人和李罘看著這場鬨劇,眼皮都沒抬,一廳的人都默然無語地喝著茶,等到李罘派人將李玖他們帶過來的時候,廳裡一片哭喊聲。李瑾的祖父和伯父見裡麵沒有自家之人,又見李瑾對己連連搖頭,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對,父子兩人對視了一下,打定了主意明哲保身。
李玖和李瓊見有了長輩過來,爭先恐後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不外乎就是姐妹的打鬨侯府的有些人刻意宣揚地大了,話裡話外就是齊國侯府對她們不好。
八老太爺聽完孫女的哭訴,板著個臉對著坐在右邊上首的徐夫人道“天樞媳婦,你是怎麼做伯母的?讓孩子們受了這麼多委屈?”
徐夫人優雅地放下茶杯,淡淡道“老太爺,孫媳婦無能,照顧不了兩位小姐,想來侯府這風水不適合兩人,瞧這身形消瘦的,風都能吹跑了。”
“撲哧”,不知道誰沒忍住,笑了出來。八老太爺看著孫女原來的瓜子臉,如今是麵如銀盆,憋地老臉通紅,再看兩人連同後麵的幾個子弟身上,俱都是綾羅綢緞,比在家裡好多了。
他臉上掛不住“放肆,哪家教養出來的,這麼跟長輩頂嘴。”
李銳和李鐘聽了這話不約而同站了起來,徐夫人擺擺手,話音不變道“八老太爺,孫媳婦是聖上禦封的一品侯夫人,那聖旨裡麵可是讚揚媳婦‘恭敬有禮,堪為世間女子的垂範’,不知老太爺是口誤呢?還是覺得這聖旨不對呢?”
老頭子霎時無語了,他可是連個秀才都沒有,還是白身呢?敢指責聖旨,那是命都不要了。
李玖的祖父不甘心道“那為什麼玖姐兒被關起來?”
徐夫人冷然道“侄媳婦給族人的信上都說了,你家孫女要毒殺我家女兒,就這麼簡單。”
對方沒想到她這麼直接地說了出來,李玖連忙道“祖父,不要聽這個女人胡說,孫女才沒有做這事呢,她就是容不下孫女,怕孫女搶了她女兒的婚事。”
徐夫人聽了她這話,手中的杯子“啪”地就扔到了李玖祖父旁邊的小幾上,那小幾“嘩啦”就散了,上麵的茶杯也跟著碎了,徐夫人冷冷道“玖小姐,你言語中的這個女人論輩分是你的伯娘,論身份是一品侯夫人,你還是有點規矩為好。再者,本夫人的女兒尚未談婚論嫁,何來婚事一說?你小小年紀思春待嫁,可不要牽上侯府家的嫡長女。”
族裡的人很少與徐夫人打交道,隻知道每年的節日年禮,這位夫人總是每房人都不落下,有族人來雁門都是好吃好喝招待,還以為就是一個普通的貴婦,肯定是為了名聲會對他們惟命是從,沒想到對方不僅會武功,還性子火烈。
八老太爺暗自心驚,嘴上說道“老夫跟你個女流之輩說不著什麼,還是等天樞回來。哼!”
因此,等齊國侯進來後就發現廳裡的氣氛凝重的很,他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弟弟,見其隻是微笑不語,也就沒當回事。
齊國侯落座後,先對八老太爺道“您老幾位遠道而來,本侯未能親自迎接,實感不安,您老在府中可住地習慣嗎?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孫媳婦說。”
八老太爺見他態度謙和,不禁說道“老頭子一把年紀了,千裡迢迢過來,還真不為你天樞哥兒家的一口吃的。”
齊國侯點點頭“是,您老說的是。”卻不接話頭說下去。
李玖的祖父連忙道“天樞,你八爺爺這次來為的是將玖兒他們帶回去,聽說他們在這裡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他看一下徐夫人,狀似無意道“府裡的人少,又照顧不過來她們。”
齊國侯朗聲笑道“叔父,您說笑了,侯府裡的事情本侯的夫人數十年來都打理地井井有條,我雁門軍的軍餉前些年都是她一個婦道人家一手置辦,怎麼會照顧不了兩個侄女。再說了,二弟也在府裡,您老這樣說,是在指責我們呢。”他看了看李玖“這是打算毒害本侯長女的玖丫頭吧?”
八老太爺的臉色變了,聲音有些尖利“天樞哥兒,怎麼說話呢?這是你嫡親的侄女,你是在壞她的名聲嗎?”
“是啊,是啊!”李玖的祖父也附和道“姐妹之間鬨個小彆扭,怎麼就給我家玖丫頭按了這麼大的罪名呢?”
齊國侯靜靜地看了這兩人一眼,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也曾對著嫡子和女兒說過類似的話。
八老太爺李罡不語,還以為對方已經能夠服軟,又開口道“天樞哥兒,你鎮守一方,是做大事的人,老頭子可得叮囑一句,這名聲可是特彆重要的,你素來孝順敬老的很,老頭子也在族裡多次對子弟們講過這話,有事尋侯爺準沒錯。”說完,還示威地看了看徐夫人和李罘。
李罘有些著急,唯恐自家大哥又糊塗,正要開口,就聽到李罡開口慢慢道“八叔祖,您是族裡的長輩,是在教導本侯把這個毒殺朝廷命官的賊人放過嗎?”
“毒殺朝廷命官?”幾個族老都愣了,李玖的祖父不滿道“不過是個丫頭片子,天樞怎麼就說得如此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