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傳!
一眾人正說地興高采烈,就聽到外麵一陣爽朗地笑聲傳來“舅兄已經到了嗎?本侯來遲了,不曾親身迎接舅兄。”赫然是齊國侯的聲音。
徐夫人並不起身,待得李罡挑開了簾子進來後,才微微欠身道“侯爺回來了?”
她的姿態徐永雷看在心裡,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妹妹似乎並不在乎妹夫的到來。細細想來,他們的一番談話中,除了孩子之外,就沒聽到妹妹英娘提到過其他人。他看向了韓氏,就見對方輕輕搖了搖頭,就知道自己所猜想不差。他心中冷哼一聲,還以為是齊國侯主動遣散了愛妾呢,看來並不是他的本意,否則一向大度的妹妹不會這麼冷淡地對李罡。他麵上沒有絲毫猶豫,帶著妻女恭敬地給齊國侯行禮。
齊國侯見妻子雙目閃電般看向自己,倒不敢托大,連忙雙手扶住徐永雷“舅兄太客氣,都是自家人,說來本侯應該給舅兄請安才是。”
韓氏連忙打圓場道“姐夫快坐下敘話吧,你跟表哥行禮來行禮去的,我都眼花了。”
齊國侯就勢坐在了徐夫人身側,紅塵連忙帶人布置了一副碗筷、,大家都默然無語。好在須臾外麵又有人來報“二老爺帶小公子來了。”
話未說完,就見李罘帶著李鐘笑嘻嘻地進來,首先大禮參拜了徐永雷,又讓李鐘上前見禮。有了李鐘這個小話嘮在,一會兒纏著徐永雷問道哪裡的吃食最為出名,一會兒又興致勃勃地鬨著下次自己也必定親身經曆一次,弄得韓氏苦惱不已,待到阿寶下了學也趕了過來,小廳裡就更為熱鬨了。
徐夫人見兄長一家平安歸來,心中的重石落下了一塊,不過目光觸及到正與兄長交談的齊國侯時,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林氏在一旁見到小姑有些不悅,連忙推了推女兒,徐蘭兮趁機帶著阿寶跟徐夫人說起了遊曆過地方的一些逸聞趣事。她口齒利落,又很會恰如其分地引起傾聽人的好奇之心,因此,徐夫人一會兒就聽地入了迷。
德昭不知道舅舅一來就洞悉了自家父母的不和。等到了她休沐之日時,徐家已經從侯府搬了出去,徐家在城中本來就有老宅,也有下人看守,徐夫人知道兄長的脾性,肯定不會在侯府常住,遂早早著人收拾了一遍,靜等著主人的到來。
徐永雷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一家人到了德昭休沐之日先來了侯府等候,也不在意德昭這外甥女應該上門先拜訪他。
德昭見到了多年不見的舅舅一家感覺也不錯,特彆是見母親眉間也比以往多了幾分平日沒有的神采更是如此。
徐蘭兮自李釗的信中和姑母那裡知道李釗最信任這位表妹,兩人小時候也時常玩,雖然多年不見,不過也很快熟悉起來。徐蘭兮給德昭帶來不少各地的小玩意,德昭非常開心,送給了她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防身。
徐夫人怕自家嫂子不開心,連忙替女兒解釋道“阿昭整日在軍中,這孩子跟她哥哥一樣喜歡舞刀弄槍,真不懂事,送什麼刀劍給她表姐。”
林氏情知徐永雷有意將女兒許給李釗,再者兩人通信之事也是兩家默許了的,她這個時候可不敢得罪女兒將來的婆婆和小姑。她連忙笑道“無妨,蘭兮平日裡也喜歡跟著父親練練拳腳,還說要去當個遊俠呢。阿昭這禮可是送到她心坎上了。”
徐夫人聽嫂子如此說也很高興,她自己武藝高強,自然不願侄女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子,尤其嫂子並沒有看不慣阿昭從軍的行徑,頓時覺得親近感又多了一分。
徐蘭兮滿臉通紅地聽著姑母與母親言談,心下安定了幾分,打起精神與德昭閒談。
德昭怕自己怠慢了表姐,又去東府請來了李瑩和李瑾,四個少女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
到了晚上,徐夫人小心翼翼地提起想將徐蘭兮許給李釗的打算,見女兒明顯地一愣,有些不忍道“母親也不想這麼快將你哥哥的親事定下來,隻不過你也見到了,你哥哥身邊總有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想靠上去。”
德昭失笑道“母親,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哥哥不反對,我做妹妹的隻有高興,您不用這麼在乎我的想法。”
徐夫人鬆了一口氣道“母親就知道我家阿昭最為通情達理。”
德昭不去搭理徐夫人的糾結,不過還是問道“母親,你給哥哥定親事,哥哥知曉不?還有祖父母、父親那裡他們沒有什麼意見嗎?”
徐夫人有些猶豫道“你祖父來信讓我做主,我也把你蘭兮的事情跟他說了,他老人家不反對。就是你父親那裡,我隱約聽到過幾次好像有個撫慰使有意聯姻。”
德昭想起秀雅的徐蘭兮,歎了口氣道“母親,最重要的是哥哥樂意,這人是要跟哥哥相互扶持過一輩子的,若是一開始就將就了,等到成婚後,哥哥辛勞了一天,連個窩心放鬆的地方都沒有,那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徐夫人聽到她的話,興奮道“你哥哥肯定樂意的。”她放低了聲音,“你哥哥跟蘭兮已經書信聯係好幾年了。不過,”她有些納悶道“上次我問你哥的時候,他說隻要我看著好就行。”
德昭啞然道“這又不是母親娶妻,怎麼哥哥說這話呢?”
“可不是嘛。”徐夫人恨恨道“母親沒辦法,正好你舅舅剛好也說要回來,就等著你哥哥回來跟蘭兮見個麵,也好給徐家個準話。”
德昭聽到這裡已經明白過來徐家肯定是早有有意結親,否則徐蘭兮不會等到雙十年華還未許人。尋常男子弱冠之年未娶的很平常,女子卻不是如此。徐蘭兮不定親,應該是自家舅父有意所為。甥舅兩人雖然多年未見,隻這一天的接觸,德昭就覺得這位舅父極會揣摩人的心思。換句話說,隻要他有心,他說的話總會恰好是彆人想聽的。這樣的人德昭不討厭,但也說不上喜歡。總歸這些年來,他也時不時地照拂了兄長,也給兄長出謀劃策了。
同樣的,舅父教養出來的表姐,非常地善解人意。首先妝容打扮上從來與奢華不沾邊,卻不落俗,也不寒酸;其次就是會些許功夫,既不是一心要人伺候的嬌滴滴小姐,也不是隻會舞蹈弄棒的潑婦。德昭此時可以想象到,徐永雷非常明白李釗最親的女人或者可以說最在乎的女人就是母親和姐妹,再不其然就是加上韓氏。那麼在他心裡,自家的妻子也必定脫不開這幾人的影子,故而徐蘭兮一定不能開口就是綱常倫理,惹得李釗厭煩,必然能與這些人有想通之處才行;再者就是李釗不同於父親齊國侯在後宅之事上的遲鈍,因此,徐蘭兮也不可以過於強勢,但又必須能自立。李釗的前程注定不能與一般男子一樣與妻子日夜廝守,無論是征戰沙場還是其他也罷,後宅的女主人必須能立得起來,關鍵之時還要助丈夫一臂之力。而徐蘭兮就是按照這個模樣打磨出來的,也無怪乎李釗也不反對這門親事。隻不過,德昭私心裡希望兄長也能找到之心相伴之人,而不是打拚前程的夥伴。
母女兩個在李釗親事上,頭一次有了分歧,徳昭不欲讓徐夫人難過,連忙說道:“母親,此事還是等哥哥回來再定吧,總歸是他要成親,沒得自己都不在場的道理,他回來的話,就是定親了,徐家舅父一家臉上也好看。”
徐夫人點點頭,心裡卻有一絲不安,又悄聲說道:“徳昭,你怎麼稱呼舅舅為徐家舅父啊?是不是還在為當初舅舅勸母親放任你回老家的事情生氣啊?”
徳昭好笑地看著小心翼翼的母親:“你多想了,徐家舅父這些年設身處地為哥哥著想,女兒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他呢?”說完這話就岔開了話去,明顯不再想說下去。
徐夫人暗自歎息:“女兒心裡或多或少還是怪罪了大哥,也就是說也會埋怨自己,畢竟當初做娘的沒有儘力把孩子攏在身邊。”
徳昭見她有些心不在焉,以為她勞累了,說了幾句話就回了自己院裡。
葛覃一邊伺候徳昭洗漱一邊說道:“小姐,你您以後還是要對舅老爺改個稱呼吧。奴婢看夫人很傷心呢!”
徳昭忽然扔下手巾:“葛覃,你的主子是本小姐還是徐家舅爺?”
葛覃臉色霎時白了,“噗通”跪了下來,囁嚅道:“奴婢逾矩了,請小姐責罰。奴婢的主子永遠隻有小姐一個。”
徳昭沒有像往常一樣叫她起來,而是直直地看了她半晌,最後才說道:“跪到外麵去,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來說給我聽。”
葛覃失魂落魄地出了門,廊下的幾個大丫鬟見她一言不發地跪在了院子裡,都有些吃驚,不明白一向大度寬容的主子為什麼突然發了脾氣。葛儡忍不住挨了過去,問道:“姐姐,出什麼事了?”
葛覃默然不語,葛儡急道:“姐姐,我去向小姐求情!”說完,就要向房裡衝。
葛覃低聲喝道:“回來!主子的決定你都敢置喙,看來確實是我們做奴才的失了本份。”
其她幾人俱都是一震,互相看了一眼,也跪在了葛覃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