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不摧!
何摧下火車,見到了廖琪琪。黑色連衣裙,高腰橘色的蝴蝶結,黑絲襪裹著年輕而緊實的長腿,橘色的唇在日光下亮澤飽滿,再配著深栗色波浪的及腰卷發,無比冷豔。這樣的廖琪琪出現,令何摧有回歸的感覺。
廖琪琪笑吟吟地向他走過去,張開雙臂給了何摧一個大大的擁抱。說“好久不見,歡迎回來!”
何摧拍了拍她的肩,說“行了,受寵若驚。”然後往後退了一步,拎起行李箱和廖琪琪往外走。
車子轉上北京站北路,何摧說“我得直接去公司。昨晚袁總打電話給我,說我們的產品官方測評分數比極低,今天要內部重測,儘快提交官方。”
“那我陪你去公司的樓下吃點早餐吧,然後我先回去。”
何摧一進入公司,就開始忙碌,開會,測試。不知道他不在的這些天,這些人都是怎麼乾活的,他提出的所有問題,沒有人能夠囫圇個兒地給他解釋清楚。就算他好脾氣,也火得摔了報告。他在心裡埋怨袁總非他不可地把他弄去c市弄那個測試中心。二十天,終於鼓搗點兒事兒出來。最遲周二就得重新向上提交新產品,他覺得目前這個東西提交上去,不被主管部門稱作垃圾都是給他們麵子了!何摧一發火,所有的相關技術人員都頭皮發麻。他平日對人溫和,對工作苛刻,他這樣發脾氣,說明他們都得進入一級警備。大家回到各自崗位開始做事的時候,有家的都紛紛給家人打電話,說今天加班,不一定什麼時候回去。
不眠不休地工作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何摧疲憊的麵容下才露出些許的緩和的神色,一同奮戰的同事們也看著他的臉色稍稍鬆了口氣。何摧看了下時間,打內線電話叫助理陶桃過來,交代她說“去公司旁邊的招待所訂小時房,讓加班的同事先下樓吃東西,去招待所睡三個小時。下午兩點之前都回來繼續工作。”
陶桃說“好。聽說你一下火車就過來了,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下?”
何摧說“你給我買一份早午餐,再加一杯咖啡上來,彆拿速溶的對付我,我喝了一晚上了。”
陶桃走後,何摧靠在椅子上,揉著發澀的雙眼,卻不敢閉眼睛太久,怕自己撐不住睡著了。
陶桃在走廊裡看見了廖琪琪,略一想,便跟她打了個招呼,說“嗨,琪琪,等一下。”
廖琪琪立在電梯前,看見是何摧部門的助理,便問“有事?”
陶桃走過去,說“我們何頭兒昨天早上回來加班,到現在還沒休息呢。他讓我給他買點兒吃的和咖啡上來,如果你不忙,幫他買一份兒?”
廖琪琪點了點頭,說“好。”
何摧正在寫報告,桌上放了一份外賣和香濃的咖啡,他頭也沒抬,伸手去拿那杯咖啡,說“謝謝。我剛才忘了給你錢了,回頭跟小時房的費用一起報給我。”
“先吃飯,後喝咖啡。很棘手?”
何摧抬頭一看是廖琪琪,說“是棘手。不過快好了。”
他瞄了一眼外賣。“真奢侈,八十八一碗的麵。”
廖琪琪把筷子遞給他,說“吃吧。我先走了。”
何摧點了點頭,打開麵碗上麵的蓋子開始吃。吃了幾口,似乎想起來什麼。還真是,怎麼又是麵和咖啡配著來的?隻不過一個是速食加速溶,一個是金貴點兒的。這麼想來,請葉書冉的那頓晚飯太寒酸了。“葉書冉”,何摧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那個剛剛認識的女孩的臉孔便清晰起來她嗔怪邵文帥的樣子,抬腳踹人椅子的樣子,失神迷茫的樣子,專注地看合同的樣子,溫婉地和他走在晨曦裡的樣子,說寂寞時楚楚的樣子一一閃現。還有她叫“何大哥”“何摧”的聲音。她的聲音真好聽。他定了定神,繼續吃。
晚上寫完報告回到家已經是十點多。進門處放著他的行李,是廖琪琪幫他放進來的。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把行李箱放到一旁。廖琪琪與何摧是大學同學,現在是同事。雖然廖琪琪是北京人,但是不與父母同住,現在就住何摧的對門。廖琪琪的心意何摧很懂。他喜歡如溪水潺潺的溫婉女子,可是廖琪琪太熱烈,太奔放,如果還是用水來喻,廖琪琪是激流。在愛情的路上,何摧願意享受自在而行。
何摧口渴煩躁,打開冰箱找喝的。冰箱又被琪琪塞了不少東西進來。她說不能塞在她的冰箱裡,她會克製不住吃。所以她都把采購的東西都放在何摧這兒,自己那裡隻有水和水果。她說肚子實在太餓,嘴巴實在寂寞難耐,就會過來吃點兒。何摧拿了一瓶蘇打水出來,咕咚咕咚喝下去。然後去衝個澡,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很快就睡了。
經過一陣忙碌,終於在官方正式對外發布所有廠家產品測評結果之前把產品和報告提交完畢,完成了官方測評,且經過周旋,在同行中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績。結果宣布之後,何摧並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他覺得,也許有一場風暴要來了。
周末,何摧晚上叫上廖琪琪,去附近的串吧吃烤串。她喜歡吃烤串,可是也隻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吃。她說吃烤串跟喝咖啡是一樣的,如果坐在對麵的那個人不對,沒味兒。
還沒點烤串,廖琪琪就先點了一瓶山楂果茶。何摧知道,她隻要吃夠量的肉類就會喝山楂果茶消脂,然後在跑步機上消耗可觀的熱量。她屬於很會自我管理的那種女人,身材非常勻稱,皮膚也護理得很好,如果不是平日打扮得職業、成熟,看上去就像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因為他們很早就認識,又住了多年的鄰居,所以她素顏、隨意的樣子他反而看得多。她天性熱情、大膽,圍在她身邊的男士不少,不乏成功人士,她也甘之如飴地享受追求和約會。不過她謹守分寸,從來沒有帶男朋友回過家。她總是會在結束一段約會之後,歎著氣對何摧說“怎麼辦呢?又隻少那麼一點點的心動。”她閃爍而充滿期冀的眼睛,何摧看得懂。
何摧與廖琪琪落座,無意識地看了下周圍。旁邊桌是一對年輕的男女,看來吃了不少,桌子上已經很多竹簽和空碟。何摧和廖琪琪商量點什麼,不用捕捉,那桌的對話也飄過來。
男“你彆吃那麼多好不好?你不是說減肥麼?”
女“我哪有吃那麼多!”
男“你看看你桌子上的竹簽還說不多!你以後彆騙我說減肥,你一直都在漸漸肥!
女“那你數數你的,也不比我少,你還說你不吃呢!”
男“好好好,反正都出來吃了,吃個夠!你還要什麼?”
何摧不受控地把頭轉向那桌,清晰地想起來那天在g大吃了11個烤串,一個烤玉米,喝了若乾杯花茶,說“我不喜歡這個城市,它太灰暗;我不喜歡這個學校,我在這裡太寂寞。……我很迷茫”的那個女孩兒。
廖琪琪碰了碰何摧的胳膊,問“看什麼呢?”
何摧怔了一下,收斂心神說“看看他們吃什麼。點沒點烤玉米?”
廖琪琪問點餐的服務員“有烤玉米麼?”服務員說沒有。
何摧看了下時間,說“我出去打個電話。”
嘟~嘟~長音響過幾聲,電話有人接起,那邊問“你好,找哪位?”
“你好,書冉在麼?”何摧問。
“你等等……”電話“嗒”倒扣在桌子上的聲音。
何摧突然有點局促。打電話之前並沒有想到要和葉書冉說什麼,就是想打一個電話,聽聽她的聲音。可是片刻之間竟然沒有組織到話題。
“書冉,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大。然後聽見嗒嗒有人小跑過來的聲音。
“誰呀?”
“不知道,說找書冉,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