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必須唱兒歌,你多擔待啊~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一不小心嘩啦啦濺了我一身泥。”葉書冉想唱都唱了,就彆再扭扭捏捏折磨他的耳朵。好在自己唱兒歌的時代,也是經常登台獻唱的文藝兒童。
葉書冉活潑歡快的兒歌和她同學們嘻嘻哈哈的笑聲從聽筒裡傳來。她的兒歌唱得挺好聽的,她的聲音也那麼好聽。何摧始終嘴角噙著笑,耳機貼在耳邊,壞心情在一點一點地被滌蕩掉。這個兒歌他也會唱的嘛。
歌聲停下來,他聽見葉書冉噓了一口氣的聲音以及旁邊亂七八糟的起哄和掌聲。
“何摧,謝謝你啊。你等一下。”葉書冉揮揮手,對一屋子的人說“娛樂時間結束了,你們趕緊給我騰地方,我還得善後呢。”眾人識趣地散去,寢室裡靜了下來。
“你抽了很多煙?”葉書冉把捂著話筒的手挪開,輕輕地問。
何摧站起來,單手穿上衣服。聞言手下一頓,問“你怎麼知道?”
“你的聲音都啞了。心情不好啊?”剛剛他接通電話時候低沉的“喂”了一聲,她便發現不對。雖然她對他沒有多麼熟悉和了解,但是她就是有這個感覺,也因為他叫她的名字時,少了一份兒輕鬆和溫和。
“所以我得對你說‘謝謝’,剛才心情不好,現在好像好起來了。”
“那我就不介意剛剛很失態、很丟人了。真娛樂到你了,一點兒都不虧啊。”葉書冉摸了摸鼻尖兒。
何摧慢慢走向另一個空著的籃球場地,靠在籃球架上,本來想點一支煙的,此刻把煙捏在手心把玩著,沒有點燃它的欲望。
“書冉,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兒。”
“我好像、大概、真的有這個優點。你在哪兒,周圍很空?”
“在我大學校園裡,經常跟我的朋友打籃球的地方。”
“我喜歡看彆人打籃球,但是不太懂籃球規則。哪一方進球我都很興奮,我還給烏龍球喝彩過呢。”
何摧低笑了一聲。“想來北京工作嗎?”他突然問。
“還沒想過呢。”
他們倆都沉默下來。葉書冉先說“本來今天我是被她們懲罰的那一個,她們說出來懲罰方案並且知道我要打電話唱兒歌的對象是你的時候,我絕望極了。我權衡了半天被你拒絕丟人還是明天去男生宿舍發卡片丟人,最終決定在你這兒冒一次險。可是現在我覺得這一點兒都不糟糕,你救了我,不是嗎?”
何摧凝了眉,問她“是因為我對你來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才選擇寧可被我拒絕也不去男生麵前丟人嗎?”
“當然不是!因為我想我的運氣應該沒那麼差,看在我們再三偶遇並且互相幫助過的份兒上,你也許會覺得我無聊,但是不會放著我去尋難堪。”
不知怎地,聽了這句話的何摧心中竟然微微地波動了一下。
“所以,何摧,不管今天你因為什麼心情不太好,隻要你想著‘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許下一刻這件事情就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天都黑了,回家吧。”
無論今天他多麼不需要彆人的理解、支持、安慰,此時這個什麼都不了解,僅僅憑著他的聲音就知道他心情不好,拐著彎兒地在勸慰他的姑娘,是那麼讓他舒心。也許因為這個女孩遠離他的生活,所以她的鮮活和純淨便總是能夠掀動他心裡那個堅硬的角落。
他說“再見,書冉。”
他總是把自己的名字叫得那麼好聽。書冉也道了聲“再見”,把電話筒放回去。憑幾麵之緣就敢動了安慰他的心思,在他麵前總是做出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葉書冉感到忐忑。
她穿了外套,到隔壁跟錢鑫打了聲招呼,說自己下樓一趟,便一個人走到校園裡去。她發現自己似乎第一次這樣漫無目的的在偌大校園裡遊蕩,甚至在月亮已經高懸了的時候,發現了幾處從未發現過的角落。
她想起來對何摧說過的,她不喜歡這裡,在這裡太寂寞。其實是自己讓自己寂寞起來的,可是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回憶起過去的大學歲月,怎麼像得了一場憂鬱症?葉書冉甚至打了個激靈。她自嘲地笑了笑,這是還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