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書冉聞言騰地從座位上立起來,膝蓋磕在桌子底邊都沒皺一下眉。troy看了看這個明明是受益者,卻仿佛是最大受害者似的女生,真是委屈。那天她坐在座位上,看見他進來,問了聲老師好,繼續低頭看她的書。他站在講台上等著學生們來上課,可是直到上課鈴已經響過10分鐘,他才確定今天就一個上課的學生了。他看見葉書冉越來越不淡定,不停地看時間。他坐到她對麵的桌子上,說“上課時間到了,同學。你彆試圖現在跟我請假去衛生間,然後電話通知彆人來上課。”他把名冊丟給她,說“找到你的名字,簽個到,這學期除了你,他們口語這科都不及格。”她想了半天,找到自己的名字劃了勾。
他說“你們很幸運,因為她的緣故,你們集體曠課的事情學辦跟我協商不追究了,
但是如果再有一次缺課,絕不客氣。你們最好努力點兒,因為除了葉同學每個人的成績都要乘以點八。”
總算有驚無險,全班的眼光都向葉書冉投去。葉書冉慌了,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啊。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臉都要燒著了。
下了課,葉書冉沒顧上拿書本,追上了troy,問他與學辦協商不追究集體曠課是怎麼回事。troy想了想,說“學辦說你朋友打電話替你們班同學講情,大概是配給學校機房什麼安全產品為條件。”
葉書冉隻懵了一下,便想起來她幫何摧看的那些合同上的術語,頓時心就狂跳起來。是他嗎?她自言自語地說“他說是朋友嗎?”
troy想了想,說“也許是說男朋友?”
葉書冉倏地就睜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troy聳了聳肩,說“也許,我說的是也許。”
葉書冉站在原地,一點兒一兒把自己從綺思臆想裡往外拔。troy臨轉身那個促狹的表情大概就是在告訴她“彆當真。”
怎麼可能當真呢。
她回去收拾東西上下一課。錢鑫過來問她怎麼回事。她輕鬆地說“其實就是troy他想放過大家一馬,隨便找了個理由嘛。我又有什麼招數呢!”
可是接下來的時間,她怎麼都不能平靜,心裡亂糟糟的,卻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總該感謝他一下吧?他做了這件事,卻沒跟自己提過。
可是葉書冉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何摧。
每每同學問起,她都一概說是troy想放過大家隨便找了個理由,她什麼也沒做。大家想了想覺得這更加接近現實,便陸續沒有人追究了。
troy重新回到最帥教師排行裡。每天隻剩葉書冉一個人輾轉糾結。怎麼拖著,怎麼無計可施,最終還是要感謝他的。她跟計算機係同學打聽了一下機房大概有多少台機器,根據對那份合同的印象大概知道這份人情的貨幣價值為幾何。以身相許似乎太壯烈了,而且葉書冉也為產生這樣的念頭自己麵紅耳赤半天。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何摧站在樓梯上,溫和地笑著,問她“書冉,想到北京工作嗎?”自己想了想,說“想。”他說“那你跟我來。”在明亮的電梯間,他的笑那麼親切、迷人,整個人籠罩在光環裡。自己不知不覺地朝著他的方向登上台階,可是怎麼離他都有一段距離,於是著急地說“你怎麼不等我呢?”他還是微笑,她就急醒了。醒來之後,心慌地躺在床上,回憶著夢境。何摧的確問過她“想來北京工作嗎”,現實代入夢境無可厚非。無論怎樣努力都跟不上何摧,葉書冉經過努力的分析,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目中,他是那樣的高不可攀。在如此寂靜而真實的黑夜裡,她突然不敢麵對自己的內心竟然葉書冉你,也有覺得高不可攀的人?
終於有一天室友們約著去看電影,葉書冉借口有事便獨自留了下來。寢室裡沒有人,她鼓起勇氣給何摧打電話。每一個長音都像戳在心口,她真怕如此緊張下去電話接通她會聲音發抖,口不擇言。
“你好,書冉”的聲音傳來,她竟然奇跡般地開始平複,雖然還是不知道說什麼,但是起碼聲音可以如常。
“何摧,沒打擾你吧?”
“沒有。剛好手頭的事情忙完。”的確,何摧剛剛看完袁烈ail給他的那份郵件,是關於匿名郵件的調查結論,何摧冷笑一聲,豪無誠意就想息事寧人啊?看見來電顯示,他馬上接通,按了下電腦屏幕上的“轉發”。
“口語課的老師說他取消全班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及格的決定,因為你向學校了你們的產品,順便給他們求了個情。”
何摧無聲地笑了。這個鬼道的丫頭。他想看來順便求個情和拿出交換條件達成目的在她那裡顯然是不太一樣。到底是讓她感謝自己徹底一點兒,還是讓她的心理負擔少一點呢?
“書冉,我們職場和商場的人哪有那麼好心做順便的事情呢?讓troy放過你的同學不過是交換條件之一罷了。”
葉書冉用手蹭了下額頭,歎了口氣,說“不管有幾個交換條件,到底還是因為我的緣故你才會提出這麼一個條件來。所以我欠你好大一個人情。可是想來想去,我也沒有什麼報答你的方法。怎麼辦呢?”
何摧是生生地把“那你以身相許吧”這句話給咽回去。他若是說了這句話出來,想必那個姑娘要怕了他了。可是,怎麼自己就生了逗弄她的念頭呢?這幾天開車的時候、在家裡的時候老是不知不覺地哼著她唱的那首兒歌,不知道的人以為他該多幼稚,多開心呢。他已經把他那輛車子叫做“驢兒”了。
“是啊,我還是真幫了你一個大忙。要是你在我身邊就好了,可以請我吃頓飯,喝杯酒。可是偏偏又那麼遠。”
“喝酒我是不行了,不過可以陪你喝。然後給你當代駕,把你送回家,還保管你回到家之後就醒酒了呢。”
“怎麼還保管我醒酒?”
“我駕駛技術那麼爛,你還不被驚醒啊?”
想到第一次遇見的事,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而且想到邵文帥濕了的褲子,何摧笑得愈發厲害。他想真讓這姑娘送酒後的自己回家,可要做好準備,受驚事小,失節事大。
“真不知道你和邵文帥怎麼拿的駕駛證。等有機會陪你練車,多開幾次就好了。以後邵文帥這種不靠譜的司機開車你也彆坐。你人小,膽子還挺大。”
“我那也是不明真相上了賊船嘛。那天之後才知道混個駕駛本是個極差的主意。”
“原來你們的駕駛本都是混來的。那我真是要先教會你開車,再讓你陪我喝酒了,不然哪敢讓你當代駕呢?”
明明那麼遙遠的兩個人,明明不太熟的兩個人,此時誰也沒有意識到他們在談論的事情,是關乎情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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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何摧的愛車“驢兒”,想象一下靖哥哥是怎麼叫蓉兒的,嗯,就那麼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