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不摧!
何摧手持電話聽見那邊嗒地一聲把電話掛斷的聲音。她不是覺得委屈,不是生氣,是覺得受到了侮辱——我給的。那是傷害,是傷心。所以何摧啞口無言,道歉都蒼白無力。他垂頭坐在沙發上,把手指捏得嘎巴嘎巴響。
聽見敲門聲,他走過去開門,廖琪琪站在門口。何摧問“你沒帶鑰匙?”
“帶了,懶得自己開門。”
何摧閃身,廖琪琪進來,在門口彎腰換了鞋,把手提包放在門口的鞋櫃上,徑直走到沙發那裡坐下。“麻煩你給我倒杯水。渴死了。”
何摧聞到她身上的酒氣,給她倒了杯水,遞了過去。“去哪兒了?”
廖琪琪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的水,然後說“吃散夥飯唄。”
就是又和哪個男人分手了的意思,他也不想多問。
“我知道你懶得問我。這是第幾個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真沒意思。這次為什麼分手呢?我想想啊……啊,他跟我吹牛,說他是少年天才,16歲去哈佛讀的書。一張嘴念就他媽漏了餡兒,舌頭直得跟醫生用的壓舌板似的,那是哪國美語?16歲的智商也出來混。”
何摧從冰箱拿出一聽蘇打水,說“你玩歸玩,可是不要……不要糊裡糊塗地跟彆人交往。論折騰,女人敵不過男人的。”他差點兒就說“可是不要隨便跟彆人交往”,今天“隨便”這個詞惹了多大的禍端,他哪還敢隨便說!
廖琪琪把頭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睛,半天朱唇輕啟,說“你以為我想呢?論折騰,我折騰不過男人。論死磕,我也磕不過你。”
何摧知道她這是微醉了,也不接話,把喝空了的蘇打水罐子扔到垃圾桶。轉過身對她說“後天我去c市,早上飛過去,第二天早上火車回。你彆接我了。”
廖琪琪睜開眼睛看向他,說“什麼事兒這麼急,你不是最討厭坐飛機嗎?你不是說過那邊的事情不是非你莫屬嗎?現在公司有那麼多事情,你脫得開手?”
何摧默了一會兒,說“善始善終吧。”
廖雪瞧著何摧莫測的表情,說“何摧,你越來越奇怪了。”
“回去吧你,趁著微醺睡個好覺。”
“你竟然對我下逐客令?”
“對,逐客令。我還有事情要做呢。”他進了臥室,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她。看她仍然沒有動的意思,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推到門口,抓起包塞在她懷裡,說“我還有很多事呢,不然天亮我也做不完。”
“我的鞋”,廖琪琪推開何摧,彎腰低頭把鞋子穿上,起身後不滿地對他說“你現在就是個怪人。”
“那你就該乾嘛乾嘛,彆跟我死磕了。”
廖琪琪瞪了她一眼。待轉身回屋細細咂摸,才發覺何摧今天有一點兒的情緒低落。她換了鞋子,脫了衣服,看見隨手放在一旁的何摧給她的東西。她打開來看,原來是掛飾,一串翡翠蘋果。
葉書冉一大早起來上自習,第二節課有結業考試。前天站水房搓了一晚上的衣服、床單、被罩。第二天又困又累,可是想睡還睡不好,人渾渾噩噩,書也看了個稀裡糊塗。好在是前幾天還翻過一遍,不然要留到下學期補考。
一隻大手把她放在旁邊椅子上的書包拎起來放在桌子上,她想這人怎麼這麼占座呢?她皺著眉頭抬起頭,說“同學你沒見……”,卻赫然發現大大方方坐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何摧。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何摧,何摧任她看著,也趁她沒回過神的時候看著她。這張臉不是他十分熟悉的,卻是在記憶中一次次閃現和認真描摹過的,此時活靈活現地出現在自己眼前,他覺得自己飛來看她的決定再正確不過。此時相見,才知舊時的想念。剛剛在門外,他透過窗子找她的身影,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正嫌散開的頭發粘在毛衣上不舒服,攏了幾把,從手腕上摘下一根頭繩把頭發係了個馬尾。
驚覺自己盯著何摧看了半天,葉書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繼續看書,當他不存在。他身上還帶著絲絲的冷氣,卻抵不過她臉上的灼熱。何摧見她無視自己,不禁笑了。她的臉被晨光和紅毛衣這麼一映,紅撲撲的,甚是可愛。也沒打擾他,何摧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份文件翻看。葉書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書本上。她都分不清現在這心臟是跳得太快還是不跳了。
過了兩三分鐘,何摧估計她大概從“大驚失色”的狀態中緩過來了,便側過臉,往她那邊湊了一下,小聲說“請我吃早飯吧,剛下飛機,要餓死了。”
葉書冉把手裡的筆握得緊緊的,想了又想,才開始收拾東西。何摧輕輕出了口氣。哪怕是對他發脾氣呢,她要是打定主意不理他才糟糕。葉書冉拿過何摧桌子上的書包,把東西裝進去,然後雙肩背上,何摧也裝好文件和她一起站起來往外走。教室裡寥寥的幾個人時不時會看向他們倆,甚至有人一直目送他們走出教室。
沉默地走在路上,何摧極其默契地走在她身旁。既然她不說話,那他來說。可是想想馬上就要吃早飯了,還是彆惹她不痛快。到了食堂門口,葉書冉突然站住,看著何摧,猶豫地說“換個地方吃吧,校外也有吃早飯的地方。”
“為什麼?上次就在這兒吃的吧?挺好的,我不挑。”
葉書冉心想怎麼和他說呢?這食堂吃飯的大都是法學院的,這麼招搖地一大早帶著何摧來吃飯,這是要當眾做實了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