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脾氣了？”
“嗯。”
“就甩你，一個人走了？”
“沒有。”
方顥澤在副駕駛雙手往後抱著後腦勺靠著，說“你也真能逼她。”
葉書冉也這麼說，說是逼她。“方顥澤，我不知道她哪兒來的那麼多顧慮，我不逼她，她不會說的。”
“可是你逼她，她也沒說吧？何摧，你應該去了解她的家庭，她不過是在你和她的家庭之間取舍罷了。”
何摧心煩。他不希望葉書冉的顧慮是在取舍，而且他也堅信不是。兩個人在這幾天裡，都有意地在給他們的感情加速度，既是彌補這之前猜心的煎熬，也是要為未來一段相隔兩地而築實感情基礎。
何摧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即便是何韌這樣的年輕人願意熬夜，父母總是要早早就寢的。可是意外地，他輕輕地開了門，在門前換鞋的時候，媽媽和何韌都從房間裡出來了。他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便知道今天家庭會議的主題應該是葉書冉。
“還沒睡呢，媽。我爸呢？”
“你爸睡下了。我等你一會兒。”
何摧去衛生間，出來之後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喝光。
“聽說你沒送葉書冉回家？”梁錦霞問。
“沒有。她打車自己回去的。”
“這麼晚，你有車還讓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家。你這人的紳士風度都哪兒去了？你早就認識她？”
“她堅持要自己走，我總不能強求送她吧？認識她能有多早？去年在c市出差的時候遇見的，還是因為邵文帥的關係。”
梁錦霞低頭沉思。她問過何韌，何摧認識葉書冉多久了，兩個人是不是很熟。何韌說的版本也不過如此。可是，見過一次，她這有分寸的大兒子今天會這樣的刻意接近這個女孩子，她實在是出乎意料的。她還問過何韌是否知道葉書冉的家長都是做什麼工作的。何韌了然地一笑，說“您這麼詳細地打聽人家，是有什麼想法嗎？”梁錦霞反問他“那你經過這晚就沒什麼想法嗎？”
“她媽媽是眼科醫生，這個你知道的。爸爸做什麼的，我不知道。我們就一年同學，沒機會了解得那麼深刻。畢竟我是一男生，沒有那麼縝密的心思去包打聽一個女孩兒的事兒。”
何韌也不知道葉書冉家的情況，也沒太出乎她的意料。
她琢磨著何摧的態度。他這淡淡的表情，看上去也就像他說的見過，不了解。
“何韌，你請葉書冉明天來家裡玩兒。我今天問過她的就業打算，她在本市和北京之間猶豫呢，明天你哥晚上就走，也幫她打算一下。”
何韌轉眼看著何摧，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便說“我問問吧。也許人家有門路呢。上北京，不是可以隨便想想，也不能隨便實現的事兒。”
何摧說“人家的工作，我們還是不要上趕著插手的好。何韌有那麼多關係過硬的同學，也許有比她找工作更困難的，您幫還是不幫呢？”
何韌猶豫了一下，說“我跟葉書冉雖然同學一年，但是她在我心裡還是很特彆的，因為她這個人看著挺寡情、冷淡的，實際上是個挺仗義的人。她怎麼幫過我，我也不好再跟你們說。她是沒張口說讓我們家幫忙——人家說不定也用不著咱。但是，難得今天媽也鬆了這個口，能有幫助她的機會，我會儘力。如果她有麻煩到哥你的地方，也請你看在她是我朋友的份兒上，儘量給些幫助。”
梁錦霞暗歎何韌這話說的有技巧，先甭管幾分真情又有幾分假意呢，她點了點頭。
何摧暗忖，何韌跟葉書冉有同窗之情可以理解，媽媽怎麼對她突然這麼——與眾不同？就算她剛剛誇過葉書冉長得漂亮，再往前兩天說，看見她的照片說這姑娘挺有意思，也不至於今天就對她如此熱情了。他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又不是不了解。
何摧說“我會儘力。”
“葉書冉比我還小四個月，哥。”何韌說這話的時候，還促黠地眨了眨眼睛。
何摧這才想起來，他從來沒問過葉書冉是什麼時候的生日。但是葉書冉也沒問過他不是？何摧看何韌的表情，想起他說的可彆找個嫂子比他還小，他會叫不出口的。還真是應了這句話。
梁錦霞說“明天咱們就去香格裡拉吃午飯，你叔訂的地方。晚上回來包幾個餃子就行了。都睡去吧。”
“您給琪琪準備的風乾腸明天也順便塑封一下吧。”何摧說。
梁錦霞站在地中間一愣。是啊，廖琪琪，幾個小時之前還是她心目中最中意的大兒媳人選呢。
何摧不知道明天把什麼時間留出來跟葉書冉在一起。何韌邀請葉書冉到家裡來，她是不會來的。回來的路上，他繞道去葉書冉家門口呆了一會兒，黑子仍然把頭從底部的鐵欄裡伸出來大叫。他看見院子裡的燈亮了，黑子把頭縮了回去，然後燈又滅了。如果這是一棟樓，至少他能看見葉書冉房間的窗戶，而不是這樣的鐵門高牆阻隔著他。
他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