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不摧!
“跟方顥澤約了一起吃午飯。”何摧說。
“何摧,你若是想為我安排個工作,有很多種途徑,為什麼非是他那兒?退而求其次,安排到你們公司也不是不行。更何況,應該有更好的出路不是嗎?”
“姑娘,你若是肯讓我一手為你安排,我們前些日子這都是糾結和矯情什麼呢!”
“那,我現在不矯情了。我問你,為什麼安排我去方顥澤那裡?”家裡人的意思,其實是希望她不要離開司法界、政務部門,拿葉書啟的話說“好歹也是完善一下咱們大家庭的組織結構。”姥姥不也是指望她找個能在這些個地方“混”明白的嗎?哎,她這麼大的人了,什麼時候能做一件對家裡有用的事兒,也不枉他們疼了自己20來年呢?
何摧想了想,說“也有我的私心考慮。方顥澤雖然剛進入他們家族事業,各方麵還都不能得心應手,會照顧你不周,可是總歸是有了個自己人,沒準什麼時候你就會助他一臂之力。另外,房地產一定會在北京熱起來,你這會兒去算是占儘先機。而我也未必一輩子都要做it這一行,你去做房地產,對我以後的事業或許也有幫助。”
他不知道自己說了這些,她會不會同意赴約,這孩子有時候就是要有點小彆扭,而且這些說是“算計”也好的安排,也許她理解不了。
葉書冉手裡捏著一袋咖啡糖沙沙作響,但願她把糖包捏漏之前開口說話。因為吃飽了早餐,她比剛剛精神多了,神色也從倦怠裡恢複過來。糖包果真捏漏了,灑在她手心裡,她嘟嘟囔囔地把手心裡的糖倒進咖啡杯裡,何摧忍不住“撲哧”笑出來,因為她說“手氣不錯。”
抿了口咖啡,她對何摧笑眯眯地說“好啊,我去見他。但是見了,不見得就是應了。我不是說嗎,無路可走的時候那也是一條路。我下午5點的火車,想去玩大概是沒時間了,烤鴨怎麼也要吃一頓的,你們約了幾點?這回見他算是麵試嗎?他要是問了讓我為難的問題,你幫我,不算作弊吧?昨天招聘會上被問了幾個問題,我覺得我的回答傻帽極了。”
“你想去哪兒玩?”
“我想去雍和宮和國子監。”
“倒是不遠。你信佛?”
“不是信不信,敬畏。臨時抱佛腳,求個好前程。聽說國子監那邊還經常能看見拍電影電視的,沒準能意外入鏡一回。”
“那邊遇上拍電影電視的也是古裝和民國戲,你這身打扮若是入鏡了,技術上叫‘穿幫’鏡頭。還有,你這‘臨時抱佛腳’還不算正解。五塔寺的塔上有一對佛足印,你要不要去摸一摸?”
葉書冉一下子興趣大增,變成了好奇寶寶,問“真的嗎?很靈嗎?遠嗎?我們真的去嗎?”
看著這樣的葉書冉,何摧的心情好起來,他默默地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四個問號。為什麼不去呢?再過幾個小時她就乘火車離開,下一次見到她希望不要超過100天。在開始倒計時的這一天,感受真實的她真實地在自己身邊,帶著她如花笑靨去共沐春風。
“真的去。如果我沒記錯,五塔寺的白玉蘭正當季。”
“天啊,還有白玉蘭呢,這會兒咱們家還是冰天雪地、北風呼嘯呢。彆說花了,樹上連片葉子也沒有啊。”說著,她端起咖啡一口飲儘,說“咱們走吧。怎麼今天突然這麼忙了。”
何摧也站了起來,倆人並肩離開了餐廳。何摧說“先上去收拾東西,退了房間我們再出發。中午要吃烤鴨是嗎?那我讓方顥澤先去訂房間。”
回到客房,葉書冉開始旋風一樣收拾東西。何摧靠在門邊,一手插在褲兜裡。一邊給方顥澤打電話,一邊看著葉書冉在房間晃來晃去。電話接通,方顥澤大夢初醒的聲音傳過來。
“還沒起呢?中午12點半,在你們家那邊的便宜坊見,你先定個包間。”
……
“想你?是,我是想你。昨天跟你說的事情你彆給我當下酒菜了。中午我跟書冉一起過去。”說完就掛了電話。
出門前何摧說“你剛才說要給我泡的好茶呢?”
“啊?”葉書冉都忘了,一心想去玩兒,他怎地還想起茶來。
“給我泡杯茶,喝過了才走。”
“彆磨時間了,我們本來剩的時間就不多。再說,在這酒店裡,你不覺得彆扭嗎?”
何摧看著她羞赧的臉,故意逗她說“彆扭什麼。情人間耳鬢廝磨,共處一刻值千金。酒店,多好的地方。”
葉書冉說“何摧,彆因為我是你女朋友,你就……反正你還是做回謙謙君子吧。”
“謙謙君子?你覺得我是謙謙君子?”
“嗯,起碼在見過你第一次之後,你在我心目中就是謙謙君子的代名詞。”
“那你真是慧眼識珠。”
葉書冉不知道何摧這一句“慧眼識珠”有沒有玄機,隻當他誇她,順便也誇他自己好了。”
葉書冉用電水壺重新燒了水,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袋分裝好的茶放在一旁,真的要給他泡一杯茶。其實何摧不是非要喝這一杯茶,也不太敢跟她近近地在這抬眼就是床的酒店房間裡久留,實在是太曖昧,稍不留神怕是就會像上次那樣,他不確定這回還守得住。也許從情感上還沒有水到渠成,可是小彆勝那什麼,何況這是久彆,之後還要久彆。他想看著她在他麵前轉來轉去,被他看得久了,就會澀然一笑,笑得他心裡無比熨貼。
葉書冉坐在他對麵的床上,手支著身體,往後微仰著。她說“梁阿姨大概很快就會知道我和你的事了。”
何摧揚眉,問“何以見得?”
“方顥澤和廖姐姐對於我的乍然出現都用了一個字‘蹦’,這讓我總是想起橫空出世的孫悟空。也許當你把我介紹給其他素日裡與你熟識的朋友,他們都會有類似的感覺。跟方顥澤能夠適應我的存在相比,廖姐姐是非常不適應的。她昨天說她‘相中你了’,這不是假的,對不對?我錯就錯在跟她說我是何韌的同學,所以她大概會去找梁阿姨追蹤溯源。”
“或許。你這是要跟我來一場談判,關於如何繼續隱瞞下去?”
“不是。你和我這層關係大概是瞞不住了,所以你做好心裡準備了嗎?”
何韌說過,何摧身邊的那個人,梁阿姨是不會隨便認下的,而廖琪琪卻似乎是得到她的認可的。不管曾經有什麼樣的“或許”的誤會,她總歸得到了何家上下的認可。這兩個人交情匪淺,廖琪琪又存了那樣的心思,說兩個人清清白白的,誰會信?就連眼見為實的自己,都隻能勉強因為對何摧人品的那麼一點兒信任而不得不信。原來廖琪琪隻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以為她跟何摧確定了彼此的感情之後那根刺已經被拔掉了,可是如今發現那不是刺啊,是一顆釘。廖琪琪昨晚在被告知我葉書冉是何摧的女朋友之後還不把她放在眼裡,說看上何摧了,是多麼狠地把她又重新釘到自己心裡。
“我從來就沒想隱瞞,也就無需任何心理準備。書冉,我該問你,你準備好了嗎?”
“沒有,我沒有。何摧,我沒有任何如何把握感情的經驗,這麼說大概有點太書本話,梁阿姨如果喜歡廖姐姐,她們就是我的2比1,我贏不了她們。”
何摧看著她無比鎮定地講出這番話,便知道這是她昨夜的糾結,不是臨時起意。終究這場異地相隔的戀情給了她太多的不安全感,這一遭更是雪上加霜。他坐到葉書冉身邊,把她攬到自己的懷裡,說“你不需要贏她們,贏了你自己就好。”
電水壺裡的水咕嘟嘟地翻滾,幾秒之後電源斷開,又漸漸恢複平靜。葉書冉站起來去泡茶。她打開電水壺的蓋子,讓熱氣湧出來,然後又蓋上。她邊泡茶,邊貪婪地吸著能夠讓內心平靜的這股香氣,說“如果廖姐姐誓不放棄,我贏不了她。”
何摧在身後擁著葉書冉,將臉貼在她的臉頰,說“傻丫頭,如果是你跟她之間定輸贏,此番你已經贏了她。不管你有多少顧慮,我是你的男朋友而不是她的,這有假嗎?她是我很珍惜的一個朋友,認識了很多年,有很多的默契和扶助,僅此而已。書冉,你今後也會遇到各種人,在你的生活中扮演著這樣或那樣的角色,也會有一個人在你心裡有特彆的位置,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
葉書冉歎息一聲,澀澀地說“也許。”可是何摧給的這個說法反而更加讓她不安心。他傳達給她的信息是廖琪琪在他心中有特彆的位置,並且同樣不可替代。這幾乎等同於他在給廖琪琪助威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