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不摧!
雲開霧散,敞開心扉,事情沒有更糟糕。易堃說不能因為畏懼將來就放棄了現在,就像怕葡萄越吃越壞就拱手送人,總是要儘量多吃才不虧。她有幸在電台裡聽見易堃跟她的聽眾朋友們熱熱鬨鬨地討論了吃葡萄的問題,有一個聽眾說“全都榨成葡萄汁,喝完的時候一個壞葡萄都沒有。”易堃哈哈笑,說她真是“嘁哩喀喳,毫無餘地”。聽眾說“餘地?餘地都是給第三者留的。”葉書冉想也許她還有機會不讓自己愛情變得那麼斤斤計較。
心裡再無陰霾和壓抑,葉書冉很快好了起來,也迅速地投入到寫畢業論文的事情中去。何摧會經常打電話給她,她去網吧查資料的時候,也會給他發郵件。他們都盼望日子過得快些、再快些。
葉書冉工作最終定在一家高校。教課是不夠格的,高美鳳說如果不留在高校裡麵,她以後就會墮落下去,最後變得胸無點墨。所以還是在高校裡先曆練一年,然後繼續讀書,她那學曆在首都混,實在是拿不出手。何摧也同意,說“反正你還小,繼續讀書也挺好的。你們這一行,知識底蘊很重要。我接觸過很多太急著出來闖的,結果都一敗塗地。隻是……哎,你走不出校園,我就總覺得你長不大。”
有住宿,有食堂,不怎麼熱愛校園的她,在高校能解決吃、住兩大生存難題的誘惑下,就欣然答應了。隻是何摧說過一次“離我怎麼這麼遠?”
一輪又一輪的畢業倒計時聚餐,葉書冉全都參加。這些年,葉書冉參加的班級活動太少了。以至於吃飯的時候,坐在她旁邊一位平時還算熟的男生說“葉書冉,我們男生有一天開會,公開討論了一下咱們的女生。你知道我們怎麼說你的嗎?”
葉書冉聳了聳肩,說“不知道,怕不是什麼好話吧?”
“不是。大家想了半天,一部分人說跟你不熟,一部分人說對你無話可說。少數跟你算熟的,譬如我這樣的,有說你隨和的,有說你冷的。估計不多年以後,大多數都會把你給忘了。少數還記得你而已。”
葉書冉沉默了,就算自己不合群,可是班級裡有個不合群的美女這件事情大家也印象不深嗎?這如抑鬱症一樣的四年,她竟然是這麼過來的?於是接下來的每次聚會,葉書冉不但都參加了,而且同學敬酒碰杯,她都毫不忸怩。玩開心了,桌子一挪,開始跳舞,有人來請葉書冉,她跳到腿酸。她想,總該在這最後離彆的時候,讓同學們對她有些深刻的印象。
期間,葉書冉找了蘇英偉好幾次,欠他一頓飯還沒請呢。而且,兩個人也該在這裡告個彆。他室友說他已經提前離校了。葉書冉傳呼台呼叫他兩次,他都沒回電話,後來乾脆這個號碼就注銷了。葉書冉隻好想“來日方長,高山流水,總有相見之日。”
這日晚上,喝酒喝到微醺的葉書冉給何摧打電話。何摧剛剛衝完澡,看見來電顯示,勾勾嘴角笑了。她說今天是最後一次聚餐,大家會玩到很晚,晚上就不通電話了。
何摧把電話接了起來,葉書冉軟軟的聲音傳過來,說“何摧,你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一聽她的聲音就知道不對勁,想必是喝了酒。“沒有,還沒睡呢。玩得開心嗎?”
“開心啊。總共喝了三杯啤酒。三杯有沒有一瓶那麼多?我的酒量好像也不錯嘛。嗨,何摧,我是不是快見到你了?”
“如果你去睡覺,沒準很快就在夢裡見到我了。”何摧發現這時候的葉書冉用軟軟的,懶懶的聲音叫他的名字,有點小性感。可是對他而言,是一種驚心動魄。
“才不要去睡。我想你了,很想很想。等學校一宣布我們可以離校了,我就馬上離開,然後很快就見到你了。”
所有的等待,燦然花開。猝不及防的,他內心的愛戀和渴望就崩潰般地湧出來。他想起葉書冉在郵件裡寫的一句話“我們誰也無法解釋,但事情卻真實發生了——因天上行星的秘密軌跡、命運的錯綜複雜或者某些至今科學也不知的地球磁場變化,會導致愛情火焰從那些早先不熟悉的人們心中同時迸發出來,並在刹那間籠罩他們。——這句話不是我說的,可是讀到它的時候我卻突然明白為什麼我和你會有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交集。我想,我和你就是這句話裡說的那樣——‘一見鐘情’。”
第二天下午葉書冉答辯,上午在教室溫習了論文和所有的資料。中午才遇見室友。小四兒打趣她說“葉書冉啊,你昨天對何摧的表白真讓我們感動啊!”
葉書冉紅透了臉。早上醒來例行懶床,猛然想到昨晚的“酒後亂性”。她使勁想自己都對何摧說了什麼,有的記得,有的不記得。後來怎麼還有本事去把自己洗乾淨爬上床睡覺,她都不記得了。
她抓住小四兒的胳膊,問“我昨天都說什麼了?”
“無非是想他、喜歡他這樣的話。我和老大很掉眼鏡誒。這是我們認識了快四年的葉書冉嗎?肉麻死了。”
葉書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對何摧這麼表白是丟人。不過她更擔心的是彆的事情。吃完飯,她悄悄拽了下錢鑫的胳膊。錢鑫和她走了另一條路。
葉書冉問她“我昨天有沒有提到廖琪琪,或者廖姐姐、琪琪的名字?”
錢鑫想了想,說“應該沒有吧?”
葉書冉放了心。
錢鑫拍了拍她的手,說“書冉,我挺替你高興的。蘇尚跟他男朋友異地戀了三年,終於也要聚在一起了。你在畢業前遇到何摧,而且畢業後能聚在一起,我真的祝福你。依你的性格,動了情便是真情。至於廖琪琪,你就把她看做考驗你們的一個存在,她的存在未必就是洪水猛獸。”葉書冉感動地點了點頭。
晚上葉書冉接到何摧的電話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何摧知道她臉皮薄,根本沒提昨天的事情。他叮囑她說把有的東西該收拾一下了,不要浪費,有的東西能用的就不要扔,要麼送給學校那些做校工的附近村民,要麼轉給特困的學弟學妹。有些東西寄回家裡,有些東西直接寄到他那裡就好。葉書冉高高興興要了他的地址,打算先寄一大包東西過去。最末,何摧還是忍不住揶揄地問“你喜歡喝什麼牌子的葡萄酒呢?我先存兩瓶好了。想聽甜言蜜語你又不肯說的時候,就給你喝兩杯。”
葉書冉啪地掛斷電話,羞個大紅臉。
離開學校前一天,何摧好容易才找到葉書冉,他說“葉書冉,我有些膽戰心驚。要不我去學校把你接到北京來好了。你一離開學校那個地方,我就怕找不到你。”
葉書冉“哧”地笑了,說“何先生真對不起,我都給你鬨出心理陰影了。我保證每走一個地方都跟你彙報一下。我不會直接去北京的,要先回家,然後出去旅遊一下啦。你知道的,高校開學很晚,我還是帶薪假期呢!”
何摧咬牙切齒地說“你不是說了想趕快離開學校,然後來我這邊嗎?怎麼一下子要到那麼晚了?你一個人去旅什麼遊啊。”
“我就是想自己去玩玩嘛。我爸媽和我姥姥、舅舅、小姨、姑姑每人給了我一筆讚助費呢。”
何摧本來雀躍的心又鬱悶了。說“你拿那筆讚助費先買個手機,隨便買個號碼,免得到外麵跟你失去聯絡。”
葉書冉說“知道了。”用讚助費買個手機這個主意是不賴。不過電話號碼還是到北京再買吧。
葉書冉一回哈爾濱就開始忙碌,媽媽陪著她添置兩季的服裝鞋子,甚至內衣都買了很多套。高美鳳太了解她女兒了,她連自己內衣穿多大尺碼都不知道。然後親戚聚餐,小兄弟姐妹聚餐,她去陪姥姥住了一天。
期間隻給何摧打過一次電話,隻道自己又忙又累。何摧也便不總是找她,隻問她定了去哪裡旅遊沒有。葉書冉說大概是去福建那邊,等一個親戚一起走呢。後來,竟然三日她也沒跟何摧聯係。何摧硬著頭皮往她家裡打了個電話,是葉書冉的弟弟接的。他介紹自己說“我是葉書啟,葉書冉的弟弟。我姐今天住我姑家了,你明天給她打電話吧。”何摧還沒接話,葉書啟又說“姐夫,我姐是不是有很多小毛病讓人受不了啊?”
為這個“姐夫”何摧差些被口水嗆著。他鎮定了一下,說“沒有,書冉很好,沒有當下那些女孩子的小毛病。”
“哦,那你還挺包容她的。她吧,小事迷糊,大事從不糊塗。我跟你說,我姐即使有點小毛病,那也是我們全家慣出來的。她就跟我們家的公主似的,不過我們都願意慣著她。看在她從來不恃寵而驕的份上,他們這麼偏心我都忍了。你要是以後忍不了,最好和我一樣,再堅持堅持,再忍一忍。”
何摧這算聽明白了,葉書啟是在敲打他,意思是彆欺負他姐姐,在家他們罩著,出來也不許給她氣受。如果這話由書冉父母來說,恐怕大家都覺得不合時宜。由書啟說出來,他也便明白了,他們都認為葉書冉離開家是奔著他來的,希望他對他們的女孩兒好點兒,能代替他們照顧他,寵著她。
何摧非常鄭重地答應葉書啟,說“我知道。她能到我身邊來,我已經很感激了,我會照顧好她,也會凡事多讓著她的,你們放心好了。”
葉書啟嘻嘻笑著說“姐夫,過年時候到我家來喝酒啊。”
放下電話,何摧想這回真的,葉書冉要走進他的生活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