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書冉跟葉宏昌……”,方景天這會兒也明白了葉書冉跟葉宏昌大概是什麼關係了,不過還不確定地問“他們是什麼關係?”
“人家的掌上明珠被你叫做‘隨便的女人’,你還想拿到項目?”
“他女兒在北京?”
“嗯,這地方臥虎藏龍,偶爾發現個鳳凰孔雀的,應該並不稀奇呢。人家,是何摧的女朋友。”
曹經理見他們父子倆在說話,便離遠了一些。
方景天走了幾步,鼻孔裡“哼”了一聲,說“何摧連找女朋友都比你有正經。你也給我找個大家閨秀、掌上明珠回來看看?”
方顥澤生氣地說“就他們達官貴人的女兒叫掌上明珠?誰家女孩子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呢?找一個回來給你看看有什麼難的?”
“胡扯!”
鑒於外人在旁,方顥澤忍了忍。
葉書冉跟黃秋瑢在一起,服務員送上了熱飲。黃秋瑢撥弄著手腕上的鐲子,麵目慈和,隻是不語。她跟方顥澤的父親站在一塊兒,倒是有英雄美人的相配。可是那雙眼,並不因為美人遲暮而減去半分精明似的,眉目流轉都不掩玲瓏算計,這大概也是方顥澤沒有辦法與她和睦相處的重要原因。
“葉小姐與我們顥澤認識很久了吧?”
葉書冉存了小心,緩緩開口說“也不算久,春節時候認識的。”她怕方顥澤這個混球在方景天那裡謊稱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這種事他也不是乾不出來。若是這樣,她會很生氣,但是又理解如果他這麼做或許有什麼理由,於是開口也便謹慎。
“葉小姐看上去可真小,大學畢業沒有呢?”
“今年剛畢業,也剛剛入職,在大工作,不過不是老師。”
黃秋瑢點了點頭。可是葉書冉分明在她眼裡看見一種叫做“如釋重負”的情緒。或許,她覺得自己並不具備幫助方顥澤跟她作對爭取或者奪取什麼的資本?真是,彆怪自己豪門的故事看多、聽多了,有時候想問題不免也“低趣味”了一點。
“聽葉小姐口音,不是北京人?”
“黃女士久居香港,還聽得出大陸口音的差彆呢。是的,我是h市的。”
黃秋瑢的眉微蹙了一下,可是葉書冉還是看見了。
黃秋瑢優雅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又說“葉小姐喝茶。哎呀,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慣茶的,要不給你來一杯果汁?”
“不必了,這茶很好。”
“葉小姐是h市的人呢?可巧了,我們集團正在爭取h省的政府建設工程,你知道的吧?”
葉書冉咬著牙,心裡把方顥澤連著何摧一起怨懟了一遍,原來這真的是“鴻門宴”呢。她倒也不怪他們想用她達到什麼目的,隻是明著說出來,她未必不肯,也未必會如此被動。
“是嗎?那可真是巧了。不知道現在爭取到哪一步了呢?如果你們遇見一位叫高濱的,那便是自家人,是我大舅呢。這個項目是顥澤負責的?那他不跟我說!雖然我大舅是從不徇私情的,但是認識一下我的朋友,也沒什麼。他也老說,到了北京要多交些朋友,顥澤便是難得的一位可信可交的朋友,大舅一定樂於見他。他也真是,待會兒我可要說說他,太見外了呢。”
黃秋瑢的臉上終於顯現出今晚最不尋常的表情。片晌,她斂了神色,說“真想不到咱們還這麼有緣分。”
黃秋瑢待要再打聽什麼,葉書冉便警惕地什麼都不肯說了。這些都已經超出了她的準則,再觸及底線,她是無論如何不能夠了。
方顥澤跟方景天回來,方景天對葉書冉已經如熟識的長輩一樣溫暖,招呼葉書冉說“來,小葉,咱們吃飯去。今天是雖說是試吃,但是菜色都不含糊,咱們吃著也清淨。等爺爺生日的時候,一定要再來,知道嗎?”
葉書冉笑著說“好的,方叔叔。”
她笑微微地看向方顥澤,而方顥澤顯得有點尷尬。在葉書冉看來,他這就是心虛的一種表現。
落了座,方景天對葉書冉極為客氣,詢問她哪個學校畢業的,在大做什麼工作,在北京生活是不是習慣,有什麼困難千萬跟方顥澤說,彆客氣什麼的。
葉書冉越是和顏悅色,有耐心地回答,方顥澤越是坐立不安。他不耐地說“爸,您問太多了。能不能好好吃頓飯?”
葉書冉把手按在他的胳膊上,說“顥澤你也真是,對方叔叔講話太沒禮貌了。方叔叔關心我嘛。對了,剛才黃女士說……”看了一眼黃秋瑢,隻見她眸光閃動,低頭專心地對付湯盅裡金黃的湯汁,繼續說“黃女士說你們集團正準備在我們省裡投標政府項目,你也不跟我提,怕我為難啊?”
方顥澤倏地抬頭看她,徹底語塞,臉頰也漸漸地發熱起來。
葉書冉定定地看著他,然後“嗤”地笑了,說“你還真是體貼我,沒事的。既然你負責這個項目,我要是能幫你點什麼,肯定義不容辭。誰讓咱們倆有這麼一層關係呢。大舅雖然從不徇私,可是你去見一見他,他一定很樂意。再說,你們宇儒地產也未必不行呢。你什麼時候去h市,順便去我家給我捎點東西回來。”
方顥澤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情形會是如此,但是他對葉書冉心存感激,真誠地說了句“不跟你客氣,你這麼一說,我倒不怕麻煩你了。要是有機會,一定去拜望舅舅和葉叔叔。”他看向對麵的方景天,說“是吧,爸爸?有機會的話,我應該誠摯地拜望一下。”
方景天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黃秋瑢,說“是應該去拜望一下。”
接下來這一餐吃的真是融洽又彆具滋味。葉書冉不再想今晚被利用的事情,早晚她都得因這個身份發揮點作用,難道學校把她調進後勤不是因為這個?她初來乍到的,在這邊也沒有什麼社會關係可把握,家裡那邊也不見得願意這麼快把她引薦給這個那個的,慢慢來吧。現在她麵臨的,即是生活也是生存。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北京,就是她頭上最壓人的屋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