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廖家還不知道你這個女婿、孫女婿最佳人選已經名草有主了?”
“胡說什麼!”
方顥澤哈哈大笑,說“今兒葉書冉特給麵兒,這份情我記下了。何摧啊,彆以為隻有你是媽咪之選。”
“滾!”何摧掛斷了電話。
何摧不知道自己應該氣自己還是應該氣她。讓她獨自一人在家鎖好門,她說門鎖得好好的,原來就是這樣鎖得“好好”的。
何摧平靜了一下自己,坐在沙發上給葉書冉打電話。
葉書冉料到何摧不管多晚都會打電話給她,便把手機調了振動放在枕邊。手機嗡嗡振動的時候,她正盯著天花板上的光聽雨聲。程衛芬也剛剛呼吸均勻地睡著,她睡前迷迷糊糊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今晚金馳又有了個新綽號‘金花’,也不知這朵金花最後落入誰的手裡。”
葉書冉把手機捂著,悄悄下床去了衛生間,輕輕地關好了門,才小聲地接通電話。
“吵醒你了?”何摧問。
葉書冉說“沒有,還沒睡。”
“我現在去接你,你也不會回來吧?”
“是,已經很晚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沒帶鑰匙?就算我不能及時回去,我可以給物業打電話,讓他們過來給換一下鎖。”
葉書冉皺了眉,好多種可能的對白裡,她都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句。她認真地想了想,說“當時沒想到可以這麼辦。但是,恐怕也不行。一,我不是業主,物業不可能給一個外人換了業主的鎖;二,我又不是無處可去,何必呢?”本來腹稿裡還有一句“三,你不在,我回去乾什麼?”但是話到嘴邊不想說了。
何摧歎了口氣,說“對不起。今天意外狀況比較多,是我想的不夠周全,現在也不是解釋的好時候。剛才回到家一片漆黑,一點你回來過的氣息都沒有,我的心裡很恐慌。回去的路上,我甚至有一種幸福的感覺,這麼晚有你在家等我。以往加班有比這更晚回的時候,那個方向的概念等於休息。”
“你很生氣,是吧?但是我猜你見我沒在家,先去向方顥澤求證我去了哪兒,不然你不會這麼篤定、這麼冷靜。甚至,你應該已經琢磨了好久我為什麼會這麼做。ok,不是解釋的好時候,而且我也並不認為你會解釋清楚。好了,現在我知道你平安到家,你也知道我平安地在一個地方,有什麼話有空再說。”
何摧發現葉書冉此時的心情和態度比他預想的還要差,對他說的話也比他預想的還要犀利。但是跟他預想完全一致的是,他仍然不能明白葉書冉心裡到底怎麼想的。
“好,有空再說。不過我沒有生氣。嗯,明天早上我要去琪琪家裡,送爺爺去醫院,他終於答應接受治療。晚上……”
葉書冉冷冷地打斷他,說“何摧,這麼晚不要浪費時間跟我說彆人家裡的事好嗎?”
忽然,何摧覺得這樣的情形怎麼似曾相識呢?
葉書冉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很晚了,休息吧。”
她掛斷電話,把手機緊緊地攥在雙手裡,坐在馬桶蓋上久久不能平複,她真想衝到何摧麵前,要特彆大聲特彆大聲地質問他廖琪琪關我什麼事?他們家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能不能不要因為她總把我扔到一邊?已經有那麼多人圍著她了,我隻有你而已!可是這樣你還要讓我無助,還要跟彆人一起算計我!
葉書冉在衛生間坐到腿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疲憊卻清醒地回到床上,薄薄的毛巾被好似沒有辦法保留一點身上的熱量,即使裹的嚴嚴實實,她還是覺得越來越冷。真是,心裡冷透了,身上是暖不回來的。
第二天早上,程衛芬的鬨鈴響起,葉書冉恍惚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覺得眼皮沉重。
她睜開眼睛,看見程衛芬正在窸窸窣窣地穿衣服。
“對不起啊,我把鬨鈴調小聲點。我今天上午第一節有公共課,所以得早起。”
“沒關係的,我也不能晚起。”葉書冉撐著床坐起來。
“你們行政口時間上比較死,天天撞鐘打卡。我下午就沒事了。”
“聽說你們青年教師也不輕鬆,要做課題,晉職稱。”
“為了生活,為了活著,都不容易。我先去洗漱?”
“嗯,我不急。”
等程衛芬進了衛生間,葉書冉晃了晃腦袋,裡麵跟灌了鉛似的沉。她應該剛睡著沒多久,竟然就到了起床的時間。
衣櫃裡的衣服隻有寥寥的幾件,本來打算這次回去拿幾件衣服回來換穿。可是現在非但沒有拿回來衣服,連新買的也一並留在他車裡了。再加上周六上午就離開了學校,沒洗的衣服還攢了兩套。今天穿什麼都成問題。最終,她勉強搭了一件香檳色的真絲背心,乳白色的褲子,一件用於在走廊走動時候搭的淺橘色短開衫。
放在這兒的護膚品,其實都是她攢的幾件試用裝,沒想到今天也見了底兒,乳液連擦脖子的都不夠了。真是捉襟見肘的一天的開始,以致她現在心情沒有比昨晚更好。深呼吸、再深呼吸,使勁拍了拍臉,用手指扯了車自己的嘴角,沒有哪一塊是不僵硬的。
程衛芬說約了數學組的同事一起吃早餐,所以沒和葉書冉一起。葉書冉也鬆了一口氣,她實在沒有心情強顏歡笑應付彆人。甚至,如果不是為了應對今天所有於她都未知的狀況,連早飯都沒力氣去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