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顥澤對惡狠狠看著他的何摧笑，待他坐下來，伸手招呼了侍應生，說“怎麼樣啊，睡意全無？到底是不是你家小嫩草啊？”
“滾。”何摧對俯身下來等著他點東西的侍應要了一杯蘇打水，兩人份披薩。
“沒吃飯？”方顥澤問。
“沒有時間。”
方顥澤又加點了一杯酒，何摧說“我不喝，待會兒還要開車回去。”
“你們家小嫩草沒喝酒，讓她帶你回去。你少喝點，正好晚上有個好眠。”
“她不會跟我回去的。”何摧看著葉書冉跟易堃的方向。
她今天的樣子，他從來沒見過，如果迎麵走過，也未必一眼能夠認出來。可是坐在這裡看久了，一顰一笑又是她。即使他現在走過去找她，兩個人該說些什麼好呢？既然她不想跟他在一起，不想見他——主觀客觀都算，他還是在這裡安靜地看著她好了。而且，他幾乎從來沒有機會這樣長久地、認真地看著她。他的女孩兒有很多麵，讓他賞心悅目，心動不已。
“跟她一起的，是哈爾濱粥鋪見過的那個女孩兒吧？”
“嗯，易堃，她最好的朋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書冉在這兒了？”
“是啊，比她們倆來得早。不過呢，如果不是看向她們倆獻殷勤的人太多，我也不打算勞動你。”
何摧蹙眉，向葉書冉她們四周巡視了一遍，發現周邊有很多都是在這兒常見的，再那麼看一遭，就能看見有的人的確在不時地看向這對姊妹花，竊竊私語的。
“要我的意思，你也彆去打擾她們倆，出不了什麼大事兒。易堃看著是來折騰的，不過書冉壓著她呢。要說書冉的心計，這兩天我還對她挺刮目相看的。”
方顥澤看何摧要對他怒，趕緊說“我這‘心計’對你麼家小嫩草也不是貶義詞。你平時把她看得太幼，她也是年輕，再擱幾年，不用多，就兩年，你再看的，她在哪兒，乾什麼，都風生水起。怪不得家裡人不舍得放出來呢。”
是的，如果不是她使了伎倆，家裡人不會輕易讓她為了他就出來的，她留在家裡應該對整個家族的幫助都非常大。甚至她應該選擇一個什麼樣的男人談戀愛、結婚，他都想象得出來。可是她來了，為了他。
侍應生把酒和水同時放在桌子上，說“披薩要稍等一會兒。”
何摧並沒有意識到這話是和他說的。那邊易堃不顧葉書冉的拉扯，笑著站了起來，走向聚光的那個小小舞台。葉書冉懊惱地看著她，輕輕地咬著下唇，蹙著眉。不少的目光隨著易堃移動過去。
何摧端了酒，一口下肚，空落落的腸胃裡先是涼，然後升起一股暖。他意識到是酒，低頭看了一眼，方顥澤給他點的，跟易堃桌子上剩下的那一點一樣。
“看看易堃要乾什麼？”方顥澤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走上台側，跟歌手說了什麼。歌者先是搖了搖頭，易堃又俯在他耳邊低語，隻見歌者驚訝地轉過頭看她，她調皮地炸了眨眼，歌者站了起來，退到一旁。
易堃摘了架子上的麥克，走到台的最前沿，在私語和口哨聲裡行了個宮廷禮。她一開腔，就顯示出非凡的語言功底。那嗓音清晰而美妙，下麵漸漸靜了下來。
“很抱歉我占用了歌者的舞台，這裡實在是太有趣，我很喜歡。這裡的朋友，唉，都不認識我，其實，我在某個地方是很有名氣的哦。”
下麵響起了笑聲和稀落的掌聲，當然也有“噓”的聲音。
“我是一個音樂節目的dj，剛剛楊先生聽到我的名字，都肯把舞台暫時讓給我。因為我是他忠實的粉絲，在我的節目裡，推介了他很多的原創歌曲給我的聽眾朋友。”
“噓”聲不見了。
“我呢，經常在節目裡放送歌曲給彆人，今天，想——特彆想點一首歌給我自己聽。”她的眼睛通過轉動的光，投向葉書冉這邊。何摧和方顥澤的目光先於易堃手指的方向轉向葉書冉，然後燈光追隨著易堃的手指，投射在與她打扮極其相像的葉書冉身上。
何摧站起來要去阻止，方顥澤拉住他，說“你就不能讓她們好好地玩兒？我看不會出什麼事兒，今天這幫人還算克製，再怎麼樣，你跟我不是還在呢嗎？”
何摧看著葉書冉，她緩緩地站起來，和易堃一樣轉身向兩邊行了個宮廷禮，尷尬嗔怒的麵容立馬變得高貴溫和。
“對，就是這位主動站起來的美女，今天我和各位都有耳福了。她有迷人的氣質，天籟般的嗓音，全世界聽過她公開演唱的，也隻有我了。今天我把這份幸運，再次帶給自己，也順便送給朋友們。我親愛的朋友，謝謝你。”易堃送了個飛吻給葉書冉。葉書冉回了她一個，款款地，在那束光裡移動到台前。
何摧看見她穿著金色的長裙，身體顯得比任何時候都纖細。她怎麼會瘦了那麼多？他初見她的時候，覺得她並不瘦來著。
“我的安妮公主。”易堃說。
衣著相像，妝容相像、身高也相仿的兩個女孩並排站在舞台上，無疑是賞心悅目的。
方顥澤舉杯，在何摧端著不動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說“腎上腺素分泌過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