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傍晚,官道上草木茂盛、暑氣漸長,西邊的遠山高低起伏、蒼翠欲滴,在夕陽晚霞的照耀下愈加夢幻。
張三略顯擔憂地看了看馬車上鼾聲如雷的懷英,心裡發苦。我他媽咋趟了這麼一趟差事,這糧秣使本該我來做才是,來了這麼一位主,出門五天,天天醉,啥事都得我來乾!
正煩悶之時,李四湊到跟前,看了看馬車上的懷英,小聲問道:
“老大還沒醒?都三天了,會不會出啥意外?”
張三見這李四稱呼懷英“老大”,心中不悅,才兩頓酒就被收買了,叫的倒是親熱。
“哼,能出啥意外,這鼾聲像風箱似的!”
“呃......好吧,張乾讓我來看看呢,馬上就到合陽縣了。”
“張乾咱自己不來問?非要你來?”
“呃.......他們說這老大之前答應,到了蒙都請大家喝酒的。可他這一醉就是三天,兄弟們一路上吃糠咽菜,饞得很呢。就等老大醒來兌現承諾了。”
“你就是太老實,張乾他們想喝酒,自己不來,讓你來?”
李四嗬嗬一笑,抓了抓腦殼,尷尬笑道:
“可是,這過了合陽縣,可就要走一個多月才能遇到個像樣的地方了呢。”
正在二人談話時,懷英迷迷糊糊醒了過來,搖了搖頭,見自己又躺在馬車上,呃,我這是又喝多了?
“哎呀呀,老道士,你這酒後勁好大啊!”
張三李四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不待張三開口,李四便趕緊湊到跟前,扶著車轅興奮道:
“老大,您終於醒啦?”
懷英見張三李四都在一旁,哪還有啥老道士,難不成喝酒喝出幻覺來啦?看著二人疑惑道:
“那個與我一起喝酒的老道呢?”
張三李四一臉懵,心想這到底是喝了多少,但凡有兩個菜也不至於醉成這樣。
“啥老道?”
“老大,你不會是醉糊塗了吧。”
“你們沒看見?就是那個破道觀裡與我喝酒的老道啊。”
張三心想,估計是喝酒做夢搞岔劈了。
“呃,老大,當時不就隻有你一個人在那喝嗎?再說,那破道觀早就荒廢了,那有啥老道士。”
李四也回答,確實未曾見過什麼老道。懷英隻好接受,可能真的是自己喝酒產生幻覺了。又看了看周邊陌生的環境問道:
“咦?咱們這是到了哪兒了?”
“我的糧秣使大人,您這一醉就是三天呢,咱們早就過了蒙都、河清,馬上就到合陽縣了!”
李四則趕緊順杆爬,附和道:
“老大,蒙都鎮都過了,馬上要到合陽縣了,過了合陽縣想喝酒可就困難了呢!”
懷英聽他把蒙都鎮和喝酒說的鄭重,哪還不明白,一臉尷尬。
“這個,額,咋就三天了呢?這酒後勁也太大了些。那就到了合陽縣城,好好休整一天再走吧。”
張三心想,得!果真是這麼個玩意兒,又喝酒!
陳武、張乾見懷英醒來,滿臉高興趕緊跑到跟前激動道:
“哎呀,老大啊!你可算醒了!這幾日可把弟兄們急壞了!”
“對頭!老大,我們一直惦記著你早點醒來呢。”
懷英豈能不知,這幾人是惦記自己請喝酒呢,心想,正合我意。
“有勞弟兄們了!待會兒到了合陽縣,大家好好樂嗬樂嗬!”
眾人又是一番熱鬨問候問候,把一旁的張三弄得心裡不悅,老子才是一直照顧你的好吧!
懷英見張三麵露不悅,心裡跟明鏡似的,心說,看老夫如何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隨即叫停馬車,招呼陳文陳武兄弟來到跟前,臉色一變,嚴肅道:
“佐班頭!彙報一下這三日裡的行程情況吧!”
張三見懷英突然嚴肅地問自己,又稱呼自己佐班頭,心中更加不悅。高興時叫人家老張、大兄弟,不高興時又公事公辦地叫人家佐班頭,哼!
“大人,這三天我們經過了蒙都鎮、河清集,現在已經進入合陽縣郊,行程約三百餘裡,總行程約四百餘裡。在蒙都官驛宿營、河清官驛和野外宿營。”
懷英正襟危坐,注視著張三,一邊聽彙報,一邊不禁點頭微笑。弄得張三也有些犯怵,這家夥到底想乾啥?
待張三彙報完畢,懷英跳下馬車,拍了拍張三肩膀,語重心長道:
“佐班頭!這三天時間裡你辛苦了!你做的很棒,諸位兄弟要向佐班頭好好學習!”
張三見懷英竟然是要表揚自己,不由得欣喜,算你小子有良心,正裕謙辭,卻聽懷英話鋒一轉:
“不過嘛!佐班頭,還有很多工作你沒做好哦!”
“請大人明示!小的哪兒沒做好?”
懷英心想,就怕你小子不問,一問就能征服你!繼而哈哈一笑:
“佐班頭,你可彆不服氣!我來問你,其餘五名差役是否恪儘職守?二十四名民夫可有生病受傷的?牛馬牲畜的糧草是否充足?”
張三見懷英竟然如此心細,自己也著實未曾留意這些問題,隻得低頭。
“大人,小的知錯了!下次一定留心這些問題!”
懷英見狀,知道現效果達到了,又突然和善道:
“張三兄弟!你做的已經很棒了!但要想做得更好,甚至再上一層,那你就得把我剛剛說這些問題時刻放在心裡!你若做到了,我想要不了多久,你就有當將軍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