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懷英迷迷糊糊中似乎來到了一個開滿桃花的山穀之中。
春風習習,柳枝搖曳,滿山的桃花隨之飄散,仿佛無數粉蝶漫山飛舞......
桃樹下,黃衫綠裙、素首峨眉,略顯嬰兒肥的少女,莞爾一笑,質樸天然,美的無邪爛漫。
“阿牛!可說好咯,年底收了糧,就來我家提親!”
“曉得呢,我這就回家去和我阿爸說!”
“記住咯,可得早些來囁!”
“記住了呢!翠兒,你可一定等著我呢!”
......
隨即畫麵一轉,一個頭紮雙髻,勃戴項圈,約莫五六歲的孩童,手拿風車蹦蹦跳跳來到田埂上。
對著正在鋤地一中年漢子,喊道:
“阿爸,阿媽讓您回家吃飯呐!”
“唉!狗兒,你且等等呢,阿爸還有會兒呢。”
“哦!”
小孩兒嘟著嘴,蹲在田埂上,順手摘下一直蒲公英,輕輕一哈氣,變化做一把把小傘,飄向天空。
憨厚的男子,也停下了鋤頭,注視著夕陽下的美景。
......
畫麵再轉,來到了一座雄偉的城池,隻見一眼望不到邊際城牆上,夕陽如火,晚風襲來,周身舒泰。
一個鬢角斑白的老兵,結束了一天的巡邏,懷抱著陪了自己大半生的長戟,感歎道:
“老夥計呀老夥計!三十年啦戍邊疆。”
另有一人的聲音附和道:
“戍邊疆啊戍邊疆!誰人知我少年郎。”
接著又有幾人跟著唱了起來。
“少年郎啊少年郎,早建功業歸故鄉。”
漸漸地整個長城上的老兵都跟著唱了起來。
老夥計呀老夥計!三十年啦戍邊疆。
戍邊疆啊戍邊疆!誰人知我少年郎。
少年郎啊少年郎!早建功業歸故鄉。
歸故鄉啊歸故鄉!見妻子啊跪爹娘。
歌聲停時,哭聲滿城牆!
......
就這樣,懷英在迷迷糊糊中經曆了無數個奇奇怪怪卻又平平凡凡的記憶,像是一場永遠醒不來的夢。
但絕大部分都是美好的記憶片段,或是等待良人歸來、或是兒孫滿堂敘想天倫、或是收獲糧食擊鼓揚糠、或是稚子童心少年不忘......
懷英身在其中,或是旁觀者、或是劇中人,時而暢享無限、時而歡樂無窮、時而痛苦流涕.......
漸漸地,懷英似乎忘記了自己是誰?自己是那芸芸眾生、是那山石草木、是那雲霞彩霽......
直到一聲空穀鐘聲響起,玲瓏塔下、佛陀相前,一福田袈裟,菩提禪珠端在身前。
高處傳來莊嚴肅穆的梵音:
“佛國佛子,豈有眾生之相,爾今皈依,法號鏡玄。願習弘法、願發宏願、願渡眾生!”
隨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僧睜開雙目,看向懷英。
“你是何人?”
懷英渾渾噩噩答道:
“我不知道!”
“那你從何而來?”
懷英搖了搖頭,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是小牛?我是翠兒?我是狗蛋?我是戍邊小卒?我是教書夫子?我是雲?我是石頭?我是樹木?我是風?......我不知道......”
那老僧歎息道:
“看來眾生亡靈願力已經融入你的識海!”
懷英自然聽不懂對方說啥,問道:
“那你是誰?你知道我誰嗎?”
老僧笑道,你是誰我不知道,但我是誰,我卻可以和你講一個故事。
隨即老僧柔和一笑,也不言語,一段記憶便進入了懷英腦海。
一個年輕的梵音寺弟子,發下宏願,不覺不下山,可苦修參禪三十年,年逾五十,卻陷入桎梏之中。
無奈隻得辭彆眾僧,背起經卷、沿途托缽乞食,探求明悟正覺。
一日,老僧托缽乞食到達一座橋前,見一女子矗立橋頭,痛苦悲傷,眼神裡滿是絕望。
老僧正欲上前搭救,卻見那女子毫不留戀,縱身一躍,尋了短見。
老僧顧不得河水冰涼,來不及放下簍中經卷,隨即一躍而下,去搭救那女子。
河水冰涼,老僧也未曾修煉過法術,待抱著女子好不容易遊到岸邊時,二人均已精疲力儘,倒在了岸邊。
沒過多久,一群婦女相約來到岸邊洗衣服,恰巧看見兩人,摟在一起,躺在地上,衣物濕透。
待兩人醒來,老僧苦心解釋,自己是為了救人力竭,而那女子卻任憑眾人如何譏諷就是不說一句話。
好不容易,在幾個看到老僧跳水救人的出現後,總算暫時洗清了二人嫌疑。
老僧本想繼續上路,奈何,放心不下已經癡傻呆滯的女子。便決定在女子家旁邊的柳樹下,搭了一個草棚,方便照看女子。
自那以後,那女子雖然不再尋死,但每天呆滯癡傻,不言不語,形同死人。
過了許久,依舊不見好轉,老僧隻得向鄰裡打聽,女子因何覓死。
原來,那女子本是十裡八鄉的俏姑娘,早早就許給了同村的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