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轉星移。
第二夜，正氣山莊旁，十裡亭。
囚車停下歇腳。
中途經曆過一次襲殺的左千戶，如今表現得非常謹慎，提前派人偵查過好幾次，確認此地並無人跡後，才選擇入內停留。
事實上，孟凡和知秋一葉早就已經抵達，隻不過用了隱身法門，肉眼凡胎根本看不見罷了。
即將卷入一場以人道大勢為局的爭鬥，而當事人左千戶卻不自知，他將親自製作有些焦糊的麵餅遞給傅天仇，又遞過去水囊，歎息道：
“朝廷上的是是非非，在下沒資格管，傅大人莫要記恨。”
幾十裡外。
由僧侶組成的隊伍出現在道路上，索命梵音時快時慢，時緩時重，專攻心神與魂魄。
音是煌煌正音，詞是訇訇佛號，隻不過，虔祈善頌之間卻有遮掩不住的邪氣四溢而出。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帷幕掀開一角，顯露出普度慈航那張寶相莊嚴的笑容，真是邪入靈魂深處。
佛非佛，鬼非鬼，黑白混淆間，這支隊伍給人一種怪異亂神之感。
這點距離，根本不算什麼，腳步抬起又落下，片刻以後便抵達十裡亭，口中誦念經文的普渡慈航走下蓮台，像是一名前來赴宴的大德高僧。
縱然傅天仇再怎麼披頭散發，在它看來，血肉仍舊散發著濃鬱香味，隔著數十上百裡都能夠聞到，而就差這一個，就可以按照順序吞噬皇帝，達到圓滿之境了。
不過，由此帶來的危險，亦不容忽視，複眼中已經看到，有一個年輕道士正隱匿虛空之中。
此人……是黑山分手的對手？
念頭急轉之間，鑾車前的兩名捧花女尼姑已經開始撒花，確保法丈每向前一步，都不會沾染世俗汙穢的泥土，而是走在鮮花之上。
“誰？”
端坐火堆旁邊的左千戶立刻變得警惕起來，撐著長刀站了起來。
“護國法丈當麵，豈容你放肆！”
蠍子精所化尼姑嗬斥。
左千戶聞言，抬眸凝視普渡慈航，旋即單膝跪地拜見，他曾遠遠見過對方，故而很快就能確認其身份。
然而，這位法丈並未在意小人物的拜見，直挺挺看向虛空一處，沉聲道：“道友神機妙算，既然已經抵達，何不現身一見？”
果不其然，一道身影浮現。
正是知秋一葉。
相比於孟凡，他道行還是太嫩，早就被普渡慈航發現，並生出深深的疑惑，懷疑黑山老妖是否言過其實。
“有什麼好說的地方，你這妖孽，還不束手就擒！”
年輕人火氣重，心裡藏不住事情，聽師兄說護國法丈是一頭佛法有成的蜈蚣精，而今被其點出身份，當即撕破臉，沒留任何回轉的餘地。
不過，仍舊隱匿在虛空中的孟凡並不覺得有什麼，憑自家本事，師弟惹出什麼驚世妖魔，他都能夠兜住。
“巧言令色之輩！汙蔑貧僧，想要怪我道行，速速退去！”
聲音慷鏘有力，儼然是將自己真當成了佛門高人，訓斥知秋一葉。
遞了個台階過去，奈何對方不願意下，眼見知秋沒有任何表示，橫在自己與傅天仇之間，普渡慈航已經明白，不做過一場，根本不會有結果。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