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曙光會從暗處走向明麵了。”鐘秀回答。
卓君彥不奇怪這個答案。
周觀弈是最後一次輪回,所以曙光會已經沒有繼續隱藏的必要了。
卓君彥點頭:“這樣也好。好好的做你的琅琊王,多自在啊,去管那許多破事作甚?”
鐘秀便輕輕歎口氣:“我這一生,為曙光會奉獻……雖然不在意那最終的結果,但當失去它的時候,還是會心痛,會不舍。”
“為什麼他不讓你跟著他?”
“是我不想跟。他沒有天命,錯過了天命,便不可回頭。你那天說的話,沒有勸動他,但是打動了我。”
“他想做什麼?”
鐘秀便道:“一,我不知道。二,便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我終歸還是有位置的。我的位置,不允許我做那樣的事。”
“也是。你不說,那我便不問。其實啊,這天下的事,來來回回,終不過如此。周觀弈若有能力再起,他早晚會找我,到時候對一場,亦無不可。若是他做的事與我無關,我就更沒必要搭理他了。”
鐘秀點點頭,語態輕柔若女子:“你是我見過的最大度的人。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唇舌,現在看來,到也輕鬆簡單了。”
“什麼唇舌?”
“我想去那裡看看。”
卓君彥愕然。
地球?
你要去地球?
卓君彥樂了:“去了那裡,你這個王爺的身份,可就沒有意義了。”
“也沒說不回來,隻是想看看。”
卓君彥看著他。
鐘秀也不說話。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
片刻,卓君彥點點頭:“就這事?”
“就這事!”
“可!”
鐘秀頷首:“謝大元首。”
卓君彥揮手:“既已無事,你可以走了。”
鐘秀緩緩起身:“既如此,鐘秀告辭。哦對了,何殊榮想見你。我建議你見見他,他那邊,遇到件你可能會感興趣的事。”
說著鐘秀便自離去。
身形飄飄,隻是數步間,已不見蹤影。
目送鐘秀離開,歸小貓粉麵微沉:“他肯定是奉了周觀弈的命去地球做什麼,你為什麼要答應他?”
卓君彥捏捏她小臉蛋:“周觀弈雖然走了,但他現在還沒有對付過我們。沒必要把他當成敵人。”
“那如果他在算計你呢?”
卓君彥便笑:“我最近意氣風發,天下無敵,渴求對手,若能來個像樣的,戰個痛快淋漓,又有何妨?所以,無所謂。”
三女便一起歎息:“還是老樣子。”
卓君彥便揚聲笑:“人生難得一知己,良敵更比知己稀。我自一心登天高,何意他人窮算計。”
隻是這番話,無了往日的霸氣張揚,更多了幾分隨意從容。
地位高了,心境變了,便是那凶狠虎狼之詞,如今也隻若家常便飯,粗茶小菜,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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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樓,一路前行。
走過那條熙攘長街,拐進一片寧靜胡同。
沿著樹蔭行,便至花間亭。
亭中有人。
周觀弈。
坐於石桌前,正奏龍心琴。
琴音嫋嫋如清泉,破長天,掠心間,詭異的卻是路上行人如織,卻仿佛無一人察覺。
聽不得那音,看不到那人。
鐘秀自入亭中。
道:“他同意了。”
周觀弈撫琴。
便聽一陣刺耳鳴音驟然響起。
下一刻路上行人紛紛掩耳。
他們聽到了。
他們看到了。
厭惡望周觀弈,口中還嘟囔:“這人不會彈琴,卻亂彈琴,好生難聽。”
便這般走過。
周觀弈歎息:“終究還是易發難收,音止了,人便聞,還是不行啊。”
鐘秀輕笑:“你的境界,我不懂,無法給你建議。”
周觀弈便看他:“他知道你去做什麼嗎?”
“我沒說,但我想他能猜到。”鐘秀回答。
然後輕提一壺濁酒,為自己倒上一杯,也不喝,就這麼看著杯中酒,語氣舒緩而柔和著:
“這就是他和你最大的區彆……他不在乎。我想,你就算真告訴他你的計劃,甚至將來你可能打敗他,殺死他,他也是會很歡迎,而不是阻止你。”
周觀弈屈指一彈,又是一縷雜音繞梁,破空而去。
仿佛鐘秀的話,如這雜音一般,彈飛出去,不留於心。
他微笑:“我知道,論魄力我不如他。但你也知道,天下終歸是王者的,不是霸者的。霸道之人,終歸隻有為將的命運。”
鐘秀便搖頭:“我不在意誰王誰將。去了那邊後,我會把事情辦好。然後你我便各走各路。”
說著他將杯中酒灑於地上,在這蒼茫大地劃出一道酒線,分割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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