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燨要阻止這些,不僅僅他乃是大明的皇子,將來大明的君王,更重要的是,他生是這片土地的人,死了也轉世成這片土地上的人。
送走了他爹後,朱高燨回到了教室裡,他越發信心十足,看著一雙雙求賢若渴的眼睛,朱高燨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了八個大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懂不懂這幾個字的意思?”朱高燨問道,他的眼睛越發沉靜,眸光越發深邃,娃娃們都感覺到,此時的院長和平時有些不同,一個個都很緊張,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懂沒關係,準確的意思,回頭讓方先生教你們!我隻告訴你們一句話:落後就要挨打,一個人如此,一個家如此,一個國依然如此,你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響亮的聲音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盛昭沒想到還能回到教室裡,他坐在位置上,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他年紀雖小,但經曆了這麼多磨難之後,該懂的都懂了,不該懂的,從叔叔嬸嬸們的謾罵之中也懂了。
他知道父親做過的事,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方才逃過了一劫,此時,看著站在講台上的這個少年,他的老師和院長,盛昭忍了忍沒有忍住,眼淚流了下來。
在這個誰都和他作對,沒有他和妹妹的立足之地的世界裡,有人願意為他提供一片屋簷,給他和妹妹一片容身之所,此時此刻,他的心裡隻有感激。
落後就會挨打!
是這個人教給他的道理,他深有體會,他和妹妹因為太過弱小,才會被叔叔嬸嬸們欺負,不但霸占了父親留給他們的財產,還將他和妹妹攆出了家門。
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上完課後,朱高燨回到了書房,狗兒進來了,低聲道,“爺,鐵鉉還活著,他父母給他們分了家,父母跟著兄弟過。他們一家子可以說是被攆出來的,如今在城南賃了一間屋子,老大出城做幫工,本來說供弟弟讀書,誰知,沒有哪個私塾敢收他,做學徒,也沒有哪個店鋪敢收,他娘子楊氏做些針線活,還有個四歲的女兒,日子過得甚是艱難。“
朱高燨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靜靜地聽狗兒說話。
他對明朝曆史的細節不是很清楚,但幾個曆史名人他還是知道的,鐵鉉自稱忠臣孝子,他死後,年邁的父母被發配到了海南,大兒子充軍,二兒子做了官奴,後來被虐待而死,妻子和女兒均被淪為樂戶發配到當時的官營妓院做妓女。
他兩個女兒終究沒有受辱,後來,同僚把這件事告訴朱棣,朱棣感慨兩個女兒不屈服,赦免了她們,並將她們都許配給了讀書人。
所以說,史書上,將朱棣黑化成殘酷不堪,殺人如麻、冷血無情之人,其實有失偏頗。
朱高燨喊了朱武來,“自行車廠那邊,眼下不是要招人嗎?鐵鉉的老大年歲也不小了,做活應該會做了,你把他招進去,讀書人家的孩子,識字,培養起來,能堪大用。”
朱武答應下來,忙去了,將朱高燨的話遞給沈春鴻,沈春鴻倒是很驚訝,自行車廠招工,鐵鉉的兒子不是沒有來應聘過,沈春鴻哪裡敢用,縱然敬佩鐵鉉的人品,他自己都是求人庇護的人,哪裡有本事庇護彆人?
黃昏將近,鐵福安失魂落魄地進了城門,他站在城牆下麵看著家的方向,不敢朝前邁步。
他是家裡的長子,應當有責任擔負起一家之主的重擔,養活父母弟弟和妹妹,但眼下,他不但不能讓他們衣食無憂,反而連今日晚上的一頓在哪裡都不知道。
夜色漸漸地濃了,鐵福安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回走,昔日兵部尚書,山東布政使之子,也曾經是富家公子,如今,淪落到了這一步。
楊氏看到兒子回來,兩手空空,雖然心裡有些失望,但她更加心疼兒子,忙將兒子迎進來,“家裡還有點糧,你先去看你父親,娘給你們去做吃的。”
鐵福安不知道娘會從哪裡弄來糧食給他們做吃的,他也不戳穿娘的謊言,“嗯”了一聲,便進了房間,在爹的床前跪了下來,“爹,孩兒不孝,今日又沒有給家裡掙回米糧。”
鐵鉉已經不成人樣了,顴骨凸起,瘦得兩隻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他兩眼無神地看著屋梁,沙啞的聲音道,“不怪你,這世上不是人人都做得成忠臣孝子。”
和方孝孺一樣,如若朱棣著力對付他,他或許還能用自己的錚錚鐵骨為後人掙一份榮耀,可眼下,他斷肢殘腿,受的苦都算是白瞎了。“
這就好比兩個人投資項目,投了一半,合夥人說他不玩了,前麵的一切都打了水漂,前功儘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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