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有著睥睨天下的氣勢,他指著身後的龐然大物,笑道,“諸位,看到了嗎?這是我大明的軍艦,明威號,配備四座主炮,八座副炮,三十二座機關炮。剛才諸位看到了它的厲害,傳朕的旨意,傳檄下去,若再有任何倭寇海盜欲騷擾朕的子民,侵犯我大明的海域,雖遠必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剛剛目睹了一場屠殺的大明王公大臣們,均是跪了下去,心中膽寒不已,也自豪不已!
朱棣很滿意這些人眼底的忌憚,他牽起了徐皇後的手,邁步朝前走去,邊走邊道,“諸位,平身吧!”
龍輦就在前麵放著,但已經習慣了汽車速度的朱棣,不願意坐龍輦了。
因為繞路,訪問朝鮮和日本,直沽到江寧,海上一共航行了十多天時間,此時,朱棣有點累了,想要急著回宮。
朱棣的座駕,從船上開出來,緩緩地到了他的腳邊,朱棣和徐氏坐上了車,敞篷車緩緩開動,從碼頭上離開,前後是緊緊護衛的裝甲車,走過人群的時候,前來看熱鬨的百姓們山呼萬歲。
朱棣很是興奮,他覺得有必要給老百姓們信心,站起身來,再次道,“朕在此向諸位鄭重承諾,我大明的戰艦為老百姓所造,從今往後,但有騷擾我大明海域,驚擾我大明百姓,搶劫我大明財物的海盜寇匪,大明海軍必不放過!”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棣說到這裡,對於他爹朱元璋立下的“禁海”祖製也不以為然了,他大明怕什麼?一不怕倭寇,二沒打算用一些實惠來買周邊小國的崇拜,因此,道,“朕知道,爾等生在海邊,就要靠海吃飯,今後,凡出海捕魚,聊以為生,朕不將追究。”
朱高燨和所有聽到的大臣們一樣震驚,他沒想到,他爹這麼輕而易舉地就將這一條收買民心的國策民政頒布了。
“當年太祖皇帝下令,片板不得下海,那時候我大明百廢待興,朝廷沒法保障諸位的安全,隻好委屈我大明的百姓,尋求彆的生路,先保住性命。今日,諸位看到了,我大明的海上戰艦足以護佑諸位,從今往後,要下海打魚,自下海去!”
“皇上!草民等多謝吾皇!”一個老者起身之後,重重地拜了下去,感動得涕淚雙流,哭道,“草民等修了十輩的福,才能生在永樂年間,皇上萬歲,乃是我等之福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聲山呼萬歲,似乎和從前不一樣,朱棣也聽出了不一樣,他聽在耳中,心裡有種一種說不清的微妙的感覺。
這是來自老百姓的誠心的祝福,他們是真的希望,朱棣能夠活萬年,讓這個太平盛世能夠永遠延續下去。
寧王等跪在地上,也是格外震驚,他抬起頭來,看著站在車上,接受老百姓崇拜的四哥,曾經,他覺得這個四哥很有父親的魄力,而此時,他才明白,四哥的魄力恐怕要比父皇大。
從江寧到應天府的路,已經修好了,全程下來,路上沒有多少車,但朱高燨安全起見,車開得太快,花了約有三個時辰。
傍晚時分,朱棣和徐氏先回到了宮裡,朱高熾等文武官員或坐車,或坐船,跟在後麵。
朱高燨也是累得不行,宮女服侍,沐浴一番後,隨便吃了一點,便攤在了他爹的龍床上,一動都不想動了。
朱棣要陪兒子,便沒有回坤寧宮找徐氏。
偌大的龍床上,父子二人中間還隔了一尺多寬的距離,見兒子閉著眼睛,朱棣有些好笑,問道,“要不然讓人進來給你捏一捏?”
“爹,兒子不累!”朱高燨坐起身來,也是有些好奇,問道,“爹,片板不得下海,當年是皇爺爺定下的祖製,爹今日允許老百姓下海捕魚,說實話,兒子都很佩服爹的魄力。爹是如何想到這一點的?”
朱棣側著身子,看著不再是小時候稚嫩模樣的小兒子,他忍不住抬手撫了撫兒子的頭頂,道,“爹如今明白了一個道理,既然當上了這個皇帝,不需要考慮太多,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比什麼都強。”
他今日也是被老百姓深深感動了,“老百姓維護你,這天底下,就誰也不敢動你,是不是這個道理?”
朱高燨分外震驚,他鄭重地點頭,緊緊握住了他爹的手,“爹,您將會是古往今來最了不起的帝王!”
既然,話題已經打開,朱高燨道,“爹,後世有個皇帝,也就是清朝,有個年號為乾隆的皇帝,他五次下江南,有一次在蘇州的時候,看到洋商船隻絡繹不絕,分外害怕,下旨除粵海關外,撤銷所有其他海關。那是真正的閉關鎖國!”
朱棣皺起眉頭,“他一個夷族,統治我整個中原,想必心裡本來就很害怕,底氣不足,才做出如此小氣之舉。”
朱高燨不由得笑出聲來,“爹,咱們一要掙銀子,所有來我大明的夷人,要通商可以,必須繳納關稅,這部分關稅,全部歸國庫所有;其次,通過這些交易,咱們多少可以了解國外的行情,他們的科技、經濟的發展,做到知己知彼!”
朱棣點頭,“這好辦,這件事就交給夏原吉去籌辦!“
次日一早,久違了朝堂近半年的朱棣朝,重新坐在了龍椅上,他先是肯定了朱高熾這個監國郡王所做的工作,用“朕甚慰”三個字表彰了朱高熾,並沒有晉升朱高熾的爵位。
接下來,他布置了三件事,“朕打算讓鄭和出使西洋,此其一;其二,如朕在碼頭上所說,朱高煦負責籌建海軍;其三,開通海關,也就是曾經的市舶司!“
朱棣在龍椅上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坐好,“之所以改名叫海關,是為了告訴天下人,這是一道關卡,所有進來的,出去的人和貨物,全部都要經過海關的檢驗,不得有隨意進出之人,也不得有任何違禁產品。“
夏原吉對違禁產品最為敏感,站出來道,“皇上,敢問,除了槍炮武器之外,還有哪些是違禁產品?”
朱棣似笑非笑地看著夏原吉,“朕相信,我大明除了賣國賊,應當沒有誰,願意彆的國家在科技上能夠追趕得上我大明吧?朕在此下令,所有與科技有關的貨物,無朕之旨意,一律不得出海關。比如自行車,除非有更好的東西來代替自行車,自行車被淘汰,方可以高價出我大明的國境。”
“臣等遵旨!”
朱棣道,“籌建海關的事,就交給夏原吉你來做,把海關條例寫清楚,但凡有人串通國外,將我大明的技術泄露出去,記住,誅九族!”
所有人均是膽寒,哪怕在這方麵沒有任何心思的人,聽到這話,也是渾身一哆嗦。
夏原吉領旨後,想了想,還是去求見了朱高燨。
朱高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自然不會陪他爹去上早朝,而是跑到他娘那裡去,好好吃了一頓,從坤寧宮慢慢溜達到了謹身殿,準備跟他爹說一聲,回大明帝國學院去看看。
三艘軍艦,對朱高燨來說,出海足夠了。
畢竟,這一次,他隻是去探路,找礦源,後麵將那些鐵礦石等拉回來,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一個天長日久的活了。
夏原吉正在謹身殿門口轉悠,看到朱高燨,忙彎著腰過來,“殿下,臣正有事要請教殿下呢!”
“啥事啊?為海關的事?”
“正是,殿下真是聰明,一猜就中了!”
朱高燨有些無語,“老夏,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學這種馬屁精的事了?你明明知道,開海關這事,是我建議我爹乾的事,你還昧著良心,拿這事兒來拍馬屁。”
夏原吉嗬嗬笑,“臣每次想恭維殿下幾句,總是找不到機會。不說彆的,就說這大明軍艦,臣做夢都不敢這麼做呢。”
朱高燨站在廊簷下,背手而立,看著前麵奉天殿上金光燦燦的琉璃瓦,“這很簡單,開海關,唯二的目的,一是豐厚國庫,二是互通有無,前者不用我說,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的關稅,有些東西,百分之百都不過分,這個根據自己的需要去訂;而互通有無,就很巧妙了,老夏,我們要時時刻刻關注這世上每一個國家,哪怕是再小的國家,他們的科技和經濟如何,永遠不能讓他們超過我們。”
他鄭重地對夏原吉道,“記住,落後就要挨打!”
夏原吉躬身,同樣鄭重地道,“殿下,臣明白了!”
不得不說,朱高燨身上這種不斷追求變強,帶著狼性的思維模式,與大明傳承下來的中庸的思維模式,有著很大的衝突。
但,變強後的優越感,又深深地刺激著他們,讓他們不由自主地用狼性的思維模式去考慮問題。
變強之後,他們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老夏,我也有事要交給你去辦,開春之後我打算出海,去一個叫做澳大利亞的國家,路上會經過一些國家,所有想要出海的商船,都可以跟著我走,我免費護航。”
夏原吉都心動了,但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從來不做賠本買賣,問道,“殿下有什麼條件?”
“一是,家中土地不超過兩千畝,現在賣給朝廷還來得及,二是,該交的關稅,一分錢都不能少。”
這都是於戶部有利的事,夏原吉一聽,跳起來了,“殿下,臣去辦這件事,保準幫殿下辦好!”
他衝出去兩步,又回來了,“殿下,戶部也想做這買賣,可以嗎?”
“這個,你找我爹去商量,我隻管出去,這些傷腦筋的細節問題,你彆問我,我最近想吃肉,腦子不夠使了。”
夏原吉笑著討好道,“殿下,臣家裡新來了個廚子,做東坡肉做得很好,殿下若是肯賞臉,臣想請殿下駕臨臣家裡,嘗一下東坡肉。”
朱高燨還沒說話,身後傳來“咳咳”兩道熟悉的聲音,他猛地轉過頭,朱棣不知何時,站在紅色的柱子後麵,見兩人遲遲沒有發現他,才出聲提醒。
夏原吉似乎格外恐懼,他驚駭地朝朱棣看了一眼,以自己有事為由,迅速離開。
朱棣看似目送著夏原吉遠走,實則,一雙眼睛恨不得把夏原吉戳穿,朱高燨看出端倪來,不由得好笑,“爹,老夏怎麼惹惱您了?”
父子二人邊朝殿內走,朱棣邊道,“你皇爺爺當年曾立祖訓‘天子及親王後妃宮嬪等,必慎選良家子而聘焉,戒勿受大臣所進,恐其夤緣為奸,不利於國也’,你如今一日日大了,當謹記這一祖訓,不得被大臣們迷惑,更勿隨便出入大臣們的宅邸。“
朱高燨不知道怎麼他爹突然畫風一轉,說到這上麵來了,護犢子護得是不是過了點?
也懶得問,朱高燨隻一味地答應,“是,爹,兒子哪有時間和機會去大臣們家串門?”
朱棣一聽,是這個道理,他似乎才想起,問道,“西平侯府家的那個小姑娘,是不是還在大明帝國學院?在忙些什麼?”
朱高燨沒設防,以為他爹純粹是關心人家背井離鄉的小姑娘,道,“聽說學習還挺刻苦的,在電路方麵有點天賦,已經在參與項目了。“
朱棣皺眉道,“小姑娘家家的,學會縫衣繡花,做個賢妻良母就行了,學這些做什麼?”
朱棣原以為沐汝嫚在大明帝國學院是為了和自己兒子培養感情,他當年和徐氏,徐氏很小就養在宮裡,侍奉在高皇後身側,他與徐氏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成婚後,夫妻感情很好。
朱棣當然希望小兒子能夠有個從小陪在身邊長大,婚後知冷知熱,誌同道合的妻子。
“她想必也是無聊吧。”朱高燨上了心,詫異地問道,“爹問這些做什麼?兒子學院裡那麼多人,兒子也不是對每個人都很了解。”
他隻需要知道學院裡的項目進展,每個人都在認真學習,認真做事,有沒有困難即可。
朱棣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娘想為你選一門親事,之前你也跟你娘說過,要選高門大戶的女子為妻,爹想問一下你,沐家姑娘如何?聽說,你還摸過人家姑娘的頭?”
朱高燨的臉難免紅了,“爹,摸一下頭又怎麼了?兒子是覺得她年紀很小。”
“七歲不同席,你摸了人家姑娘的頭,你讓人家姑娘今後嫁給誰去?”朱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兒子,故意嚇唬道,“這種始亂終棄的事,你可不能做啊,爹還指望著沐家在雲南鎮守,西南那邊適合種橡膠,這可是工業發展最重要的材料之一,還是你告訴爹的話。唯有沐家一門心思向著咱們,占城和安南才能鎮得住。”
前世,朱高燨沒有成親,相過幾門親,他發現女孩子們對成親都沒有太大的欲望,多數隻饞他的身子,而他對滿足彆人的欲望沒有太大的興趣,後來對這事就興趣寥寥。
但今世不同了,他身為皇子,是儲君,未來大明的皇帝,傳宗接代是這個時代的男人最為重要的責任,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不可能不成親。
更何況,現在的女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一意地學四德,為的就是成婚後好相夫教子。
這些女孩子相對而言,要單純多了。
朱高燨笑道,“爹,若需要兒子聯姻,兒子也無所謂。沐家的姑娘是挺不錯的,兒子對她也算是很了解,若她沒有意見,兒子娶她為妻,未嘗不可。”
“爹要你聯什麼姻?要聯姻,爹不會讓你二哥三哥他們去聯,要你聯?你大了,總要考慮這方麵的事情,若是你沒有意見,爹就讓你娘找媒人去和西平侯府提這件事。”
朱高燨不想這麼早成親,便叮囑他爹,“婚事可以先定下來,不過,成親的話,兒子想晚一點。”
這方麵,朱棣沒有意見,畢竟還有個老三,到現在為止,八字還沒有一撇,點點頭,“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