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震驚、憤怒、無力。
還有一絲深藏的竊喜。
這些情緒在短短一瞬間輪番出現在矢口蘭堂的心間。
但他還是極有素養地調整好心態。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白堂！”
不等白堂鏡回應，他就連珠炮似的對著加密電話激動地說起來。
“政治是人類社會最複雜最終極的活動！而日之本，是一個擁有一億兩千萬人口的國家！”
“以你的力量完成這......大逆無道的事情，確實可能。但是之後呢？！”
“被國際社會看到巨獸強者操弄一個世界第三大經濟體的政局，整個世界會爆發出怎樣的信任危機？”
“被你攪成一團亂麻的日之本內部，政客暫且不提，日之本公務員集團的反應呢？他們會承認這種操控嗎？”
“日之本內閣百年間換了九十多屆，真正在治理政務的正是數量龐大、盤根錯節的公務員集團！”
“你能對內閣下手，難道還能用拳頭逼著幾百上千萬人乾活不成？”
“你的野心難道就是得到一個無人治理、亂七八糟的日之本嗎？”
“如果你是一個來自歐洲的巨獸強者，那麼身為喪家之犬你當然會無所顧忌。如果你是一個出身合眾國的巨獸強者，那麼極度利己、天老大他老二的性格也會讓你陷入癲狂。”
“但你不是！你可是白堂鏡啊！”
矢口蘭堂喘了口氣，語氣放緩。
“白堂，我大概能猜到你把武本閣下派來找我是什麼意圖。”
“我直說吧，我是個有野心的政客，但成為首相也是在十年之後的計劃裡了。”
“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我成了首相......”
年輕的政客抿著嘴唇，斟酌接下來的字句。
“身處那個位置的我，也是不可能反抗合眾國的！你明白嗎？”
“日之本這個國家已經和合眾國深度綁定了。這是誰當首相都無法改變的既定事實。”
一口氣說完的矢口蘭堂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他不知道這些話會不會刺激到電話那頭的白堂鏡，讓他當場爆炸。
於是隻能提心吊膽的等待著回應。
一個在大義和私情兩方麵都被點燃的“人類最強”發起火來......這是誰都不能想象的後果！
“所以，你擔心的就是這個？”
出乎矢口蘭堂的預料，被明確拒絕的白堂鏡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急敗壞。
他甚至仍舊稱得上漫不經心。
“白堂，你......！”
你有沒有聽到我剛才的話？！
不等矢口蘭堂再苦心勸告，白堂鏡的聲音再次傳來。
“搞不清狀況的是你吧，矢口？”
“你覺得我的存在，對日之本是什麼？”
“決戰兵器？拜托，彆中二了。”
在矢口蘭堂愣神的表情中，斬釘截鐵的話語通過電話傳來。
“我是個‘壓艙石’，矢口。”
“隻要有我在，日之本這條小舟，原本需要借助另一條大船才能躲避的風浪，就會多一種選擇。”
“是的，我不能提供糧食、不能提供經濟、不能提供就業。但是......”
“我能在小舟轉向時保證它翻不了！”
“想想看吧，矢口。合眾國對北棒的製裁甚至不能讓那位在早餐時少吃個雞蛋，這是為什麼呢？”
“我想，以你的野心，應該不會甘心繼續當合眾國的走狗才對。”
少年平淡的言語，卻讓這個已經越發老道的政客手心發汗，拳頭攥緊。
最後一句話，更像是勾起了矢口蘭堂內心的某些東西。
讓他嘴巴開合，卻沒有發聲。
而就在這時，老神在在坐在會客椅上的武本久安眉頭一挑。
露出了一個猶如老饕等上菜的笑容。
“先到此為止吧，鏡。”
老人一伸手，矢口蘭堂手上的電話就飛到了他的手中。
此時，老人身後的辦公室大門驟然爆碎飛射。
“嘭”
兩個黑西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呦，這不是大久保，還有金田嘛！”
老人帶著椅子悠然轉身，嘴裡誇讚著。
“嘖嘖嘖，十七萬匹和十五萬匹。矢口部長的安保隊伍真是豪華呢！”
武本久安沒有問他們怎會在矢口蘭堂手下工作。
被招攬、挖牆腳、許諾利益......
可能性多到數不清。
但在此時，隻要站在自己麵前，就隻有一點是明晰的——
他們是敵人！
而且還是有點水準的敵人！
十七萬匹與十五萬匹，在世界上也是能叫出名號的力量等級。
壯碩的老人咧開了嘴角。
身體被提高運轉效率所產生的白色蒸汽，開始從他的牙縫裡飄出來。
摻雜了惡意的念，從身體裡像是狼煙般飄搖而出。
這種威懾力就像是猛獸捕食前的低吼。
“老、老前輩還是這麼精神啊，嗬嗬。”
大久保直也乾笑著，額頭冒出冷汗。
這老頭子資料裡不是說十九萬匹極限？雖然比自己高了兩萬匹，但這種念氣的壓迫感......
開玩笑嗎？
一邊的金田末吉也是同樣的表情，甚至因為匹數更低，生命能量相對稀少，而表現得更加不堪。
“打起精神，大久保！這不是十九萬匹極限能有的程度......這他媽的是二十萬匹！”
金田、大久保咬牙切齒地努力催動自己的力量。
他們身上的念氣也開始湧動出來。
他們同樣沒有問武本久安為什麼會過來劫持一個部長。
同為鬥技者出身的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打鬥的理由不重要，戰鬥開始就打完再說！
武本久安的手肘撐在椅子上，頂著自己的下巴。
兩人即使認識到了自己與他們的差距也仍就沒有放棄抵抗的舉動，讓他很有好感。
於是他們也就緩緩起身。
他們？
是的，他們。
在武本久安起身的動作之後，一紅一藍兩道筋肉虯結，麵孔威嚴的羅漢造像就像他的殘影一樣。
循著動作的軌跡也站了起來，然後分立兩邊。
【念能力·分靈】！
大久保與金田咽著口水，看著濃鬱到已然實質化的念氣造像。
“咱們都不想把動靜搞得太大對吧，年輕人？那麼......”
藍色的哈將分靈向後退到矢口蘭堂的身邊，將他按在辦公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