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鬆京市被籠罩在綿延不絕的梅雨之中。
淅淅瀝瀝的雨點拍打在玻璃窗上,提醒著鬆枝清雪外邊糟糕的天氣。
灰蒙蒙的天色從數小時前便沒有了變化,房間昏暗,並未開燈。
鬆枝清雪不知時間過去多久,或許現在已是傍晚了。
從早上開始,她便這麼無精打采地躲在被窩裡,哪也不肯去,仿佛就這麼躺著讓自己發黴也無所謂。
少女平日那雙盛氣淩人的眼眸漸漸黯淡無光,失去了往日的驕傲。
鬆枝大小姐哭得紅腫的眼眸怔怔地望著牆壁。
她一直以為,隻有自己對於他來說是最為特殊的一位。
即便她認出了越前彌生的身份,知道桐源彌生隱瞞欺騙了自己,卻一直在等待著他主動開口解釋。
但他並沒有。
甚至,昨日她驚愕地發現,原來拯救過自己的桐源彌生,也曾拯救過清水遙。
原來自己並不是桐源彌生的唯一。
她無法理解,為何桐源彌生曾與自己告白的故事、情歌,都說於彆的女孩聽。
可桐源彌生卻殘忍地告訴她,一切隻是她自作多情的誤會罷了,他從未與鬆枝清雪告白。
她喜歡的小王子,並不是與她告白的故事。
她喜歡的歌曲,也並非為她專屬。
少年平淡地否認,卻讓鬆枝清雪驕傲的心悄然破碎。
她埋怨著、怨恨著桐源彌生。
有時,她呆呆凝視牆壁的時候,回想起與桐源彌生在魔族公主世界相處的點滴。
在自己魔族公主身份被剝奪,仿徨不安的時候,桐源彌生溫柔地單膝跪在她身前,請求讓她再一次成為他的公主殿下。
在冷清寥落的莊園裡,隻有不再尊貴的公主與笨拙仆人相處,隔絕外界,卻是鬆枝清雪最為歡欣的回憶。
她細膩的唇角情不自禁微微上揚,顯然是想到了開心的地方。
而後,她被魔王逼婚,被迫要嫁於公爵之子,為了桐源彌生的性命,將他驅趕,心灰意冷之際,卻未想到,在大婚之日,桐源彌生披荊斬棘,殺出一條血路,來到她麵前,溫柔地說讓她跟他走,他要給她幸福。
怦然心動的公主殿下答應了笨蛋仆人的請求,與他一同私奔,遠遠逃離了混亂的都城。
在奇拉平原,麵對魔族的巨變、種族存亡之際,她作出決定,決心自我犧牲,愧對於一直跟隨於自己的桐源彌生。
卻未想到,桐源彌生早已決定好為她犧牲,甘願留下赴死,抵擋追兵,留下一封書信交予她,最後死在萬丈深淵之中。
鬆枝清雪絕美的容顏漸漸變得溫柔。
但這樣愚笨、這樣偉大、這樣英勇、這樣的他,卻隻是她一時的英雄。
她無法忘記桐源彌生曾經的溫柔,曾經為自己的犧牲,曾經給予自己的感動與熱淚,曾經令自己心動的瞬間。
可她更無法忘記,昨夜桐源彌生平靜又殘忍的敘述,打破少女驕傲內心的想象。
原來隻是自己一廂情願,原來隻有她像小醜一樣將他的話當真,原來隻是她誤會而已。
記憶之中感人溫馨的點滴,此刻卻化為鋒利的刀刃,殘忍地攪碎她的心、踐踏著她驕傲的自尊。
在這冷清敞凋的臥室,少女躲在被褥,傷心地哭泣起來。
[竟然說本小姐一廂情願的誤會,蠢貨、白癡、笨蛋,……]
[誰要你的喜歡,丟給我也不要!]
[色狼、人渣、渣男,去死吧……我要叫上阪櫻把你填到鬆京灣裡!求我也不會原諒你!]
鬆枝清雪一邊哭紅著眼,一邊咒罵著令她傷心哭泣的笨蛋男生。
剛從北島高校放學的桐源彌生打了個噴嚏,疑惑地抬頭望著陰霾的天。
他當然不知道鬆枝清雪咒罵著要將他沉到鬆京灣。
唔,如果知道鬆枝大小姐生氣了會這麼喪心病狂的話,或許桐源彌生昨晚會謹慎地組織語言。
哭得有些累了,鬆枝清雪狼狽地抹去美眸殘留的淚痕,抽噎著半坐在床上,一頭漂亮的長發顯得有些淩亂。
生氣一天的她,滴水未進,傭人端進來的食物動也沒動,自然是餓的有些受不了了。
少女絕美的俏臉仍舊掛著對少年的委屈與怨恨,她的視線之中,臥室被傭人乾乾淨淨,卻相比以往,少了些許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