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藤澤站的車廂多少有點擁擠,全數座位坐滿,但也不至於到高峰期擠沙丁魚的程度。
大約經過十分鐘,抵達藤澤站,霧下千姬跟在柏源澤身後從藤澤北站走出,一路經過境川之橋。
兩個人都不想說話的表情一覽無遺,覺得空氣沉悶的柏源澤則顯得有點疲憊。
他瞄了眼霧下千姬,那白嫩的雙腿看起來很沉重,走著走著,她還深深歎一口氣。
“你還好吧?”柏源澤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事。”
得到的卻是她冷淡的回答,或許是因為疲倦的關係,還是忽然擁有了難以掌握的距離感,霧下千姬甚至不願意看他一眼。
柏源澤的語氣跟著強硬起來:“勉強自己做什麼,這有什麼好逞強的,想說什麼就說。”
“......我才沒有逞強。”
她的聲音忽然如小孩子般嬌弱,霧下千姬雖然平時表現的高高在上,但實際上隻是一個少女,而且在這個世界,她「大小姐」的身份早已名存實亡。
忽然,沿街傳來優美悅耳的音樂,在便利店門口,店員正在擺弄新的活動橫幅。
霧下千姬無心欣賞,隻是牢牢盯著前方說:“我是你善於對付的類型?”
“我覺得我不太擅長應付你這種任性的女生。”柏源澤回應道。
霧下千姬露出平靜又有點成熟的微笑:“原來你是會馬上把責任推脫給少女的類型。”
問題在他?
柏源澤不服氣地說:“我認為我是見到不契合少女轉頭就跑的類型。”
“勉勉強強能看得出來,這些天我能意識我不太被你需要。”霧下千姬露出自嘲的笑容。
“......”
霧下千姬抬起頭,手指輕輕撓著柔順的發梢說:“哎......留下痕跡的任務失敗了。”
“我懂了,你在裝作純情少女的模樣吧。”柏源澤想把上衣兜裡的黑絲褲襪遞給她,要是被妹妹發現可就說不清了。
然而她卻忽然揚起視線,鉛灰色的長發輕輕搖擺:“不是,我說的是你留下痕跡的任務。”
“啊?”
柏源澤神情一怔,原本以為談論的是霧下千姬,沒想到又突然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霧下千姬停下腳步,直勾勾地凝視著他,接著輕輕露出微笑說:“和你這樣的人相處,我的心當然會動搖咯。”
“什麼?”柏源澤下意識挺直了背脊,注意到她的臉頰微微泛紅。
霧下千姬湊上前來,微微踮起腳尖,柔潤的櫻唇在他的耳邊輕聲說:“如果你這種特彆的人給我留下痕跡,我會很開心的。”
她的眼神充滿溫柔,話語中卻帶著一絲埋怨。
“.....啊、呃。”這句話太出乎意料,柏源澤頓時啞口無言。
世上每個人都是特彆的,都是另一個人心中特彆的存在,但他沒想到自己會成為這樣的人物。
“我現在變成這樣,都是柏源的關係。”
“.....我隻是陪你玩而已,其他事情我都......”
不等柏源澤辯解完,霧下千姬就再次湊上前來,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可是擁有淺霧記憶的我,根本就躲不開吧?本以為這幾天能讓你上鉤,沒想到你是個石頭。”
最後,她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沿著柏油路中心的白線,邁著輕盈的步伐一路向前走去。
◇
“我是個石頭?”
柏源澤侵泡在浴缸裡,就在全身肌肉放鬆的瞬間,和霧下千姬的對話再度浮現腦海。
一隻小黃鴨順著水波上下漂浮,明天就要應戰淺霧櫻穀的退圈新聞了,然而現在腦子裡卻混亂不堪。
他深吸了口氣,將頭埋進水裡,被溫熱的水所包裹的感受讓他一瞬間有些安心。
浮出水麵,用手將濕透的頭發往後撥弄,聽見了門外柏源和月的聲音。
“說起來老哥,那個月乃雪兔最近有去打擾你嗎?”
看來妹妹對那件事還是很關心。
柏源澤的手臂扶在冰涼的缸體上,高聲說:“我已經把她調教到能在廁所裡掀裙給我看內褲的程度,你就放心吧。”
“什麼啊那是,你的衣服我拿去一起洗咯?還有,那個便當盒很鹹啊。”
柏源澤不理會她的抱怨,仰著頭說:“你能接受哥哥的內褲和你的衣服放在同一個洗衣機裡共同纏綿的現實了?”
門外傳來她略顯鄙夷的聲音:“我說的一起指的是和你的床單。”
然而柏源和月剛走出沒多久,就突然驚叫起來。
“啊——!”
“怎麼了?”柏源澤一個躬身挺直,水麵上的小黃鴨順著溢出的水滑出了浴缸。
柏源和月急急忙忙地走過來,用微微發抖的聲音:“為什麼你的上衣口袋裡有......有......有黑絲褲襪啊?!”
一聽她的話,柏源澤就後悔地用手拍了拍額頭,那時候被其他話題吸引的忘記還給她了。
“......”
“......”
短暫的沉默籠罩著一扇門隔絕的兄妹。
柏源澤先開口說:“專門買給你穿的,挺便宜的就買了。”
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這是什麼借口?上麵還有少女的香味!分明就是二手的!”
“你是變態吧?怎麼能去聞啊?”
“你才是變態吧!”柏源和月用手拍了拍浴室的門,“你還沒成年啊!要是被老爸老媽知道了怎麼辦!”
“但絲襪誘惑對我這種青春期男生來說不是剛剛好?父親會理解我的。”
“真的,無法理解,我無法理解......”
柏源澤重新用頹廢的姿態躺在浴缸裡說:“你就當做我最近壓力太大了需要東西宣泄吧。”
“......反正沒收了!”
柏源和月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黑絲褲襪,想著就算壓力大也不能這麼宣泄吧......
外麵沒了聲音,柏源澤泡到頭有些暈才起身。
客廳裡不見柏源和月的身影,隻是偶爾能聽見她房間裡傳來的「蠢貨!他大殘!」的呼喊聲。
這就是柏源和月的人生樂趣嗎......
柏源澤盛了一杯冰麥茶坐在沙發上,泡了二十多分鐘的水,拋開意識的他已經無從分辨現在是夢還是現實。
不管是霧下千姬,還是淺霧櫻穀。
渾身乏力,感覺全身在微微發熱,與其說身體不舒服,不如說是太過於疲勞。
“哎,上帝就不能給我打開一扇窗嗎......”
像死機般地愣神了幾秒,柏源澤突然想起了什麼。
不如說,最近忙的是差點忘記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