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源澤低下頭整理著腳下的地麵,這時,桐光高中的捕手低聲朝著他說話。
“你真的是前兩年初中縣決上的柏源澤?”
“我不認識那個在棒球場上大放異彩的柏源澤。”
“嘁,聽我們教練說你兩年沒有揮棒,不知道你現在幾斤幾兩。”
“彆故意扔臉啊,將來說不定要靠這個吃飯。”柏源澤以玩笑話結束對話,做起平常的預備動作,舉起球棒。
桐光的投手做出了投球姿勢,第一球十分強勁地扔過來,如果反應力不足完全捕捉不到。
柏源澤之所以會選擇在作為第三棒的支援打者,是因為他要判斷對方投手的實力。
麵前的這個投手實力強勁,非常喜歡用飛快的壞球來揣摩打擊手的心理,前兩棒都是因為打了壞球還是界外三球,被他淘汰出局。
柏源澤稍微讓身體側身,甚至能聽見白球閃過胸前的呼嘯聲。
果不其然,這球是想讓柏源澤出棒的壞球。
“挺快的啊。”柏源澤緊握著球棒低聲說道。
用內側的壞球來嚇唬打者,棒球比賽很大方麵就是打擊手的心理博弈。
桐光的投手見柏源澤沒上當,輕哼了一聲。
第二球為圓潤的滑球,這一球也是為了引誘柏源澤上鉤而投出的壞球。
第三球是快速直球,同樣處在壞球帶,對方似乎在賭柏源澤會走眼一次。
結果兩次柏源澤都沒有揮棒,對方目前已經積攢了三個壞球了。
“再來一次壞球我不用揮棒就能保送了,你確定嗎?”柏源澤握著球棒晃了起來。
桐光投手用力吸一口氣,抬起腳,身體重量往下壓的同時,右腳跟稍微用力踩地。
必是好球的白球扔出來了。
這一球恐怕是對方使出渾身解數扔出的最快直球,在橫濱棒球場的屏幕上,隻能看見虛幻的白色球影。
然而在柏源澤眼中,這一球的速度依舊處在掌控中,接下去,隻要全力地揮擊出去就好。
鏗鏘——!
一聲銳利的聲響貫穿了橫濱棒球場,金屬球棒的聲音回響著,球場內的高速攝像頭捕捉著白球的蹤跡。
全場的人都抬起頭跟隨著那顆白球,或許發出興奮尖叫,或是發出不滿的咂舌聲。
“跑——!跑起來——!重新跑起來!”月乃雪兔雙手張開抵在嘴前,大聲呼喊。
柏源澤剛想跑起來,卻看見外野的桐光隊員跑了幾步就放棄了,紛紛雙手叉腰地麵麵相窺。
這時,在左外野的觀眾席上,一個小男孩興奮地跑到後方的過道上,撿起掉落的棒球。
當屏幕上映出那個小男孩的表情時,天搖地動般的歡呼聲環繞著柏源澤。
“陽春全壘打?”淺霧櫻穀一臉驚愕地看著大屏幕。
霧下千姬歪著頭問道:“淺霧,他打的很好?”
淺霧櫻穀點點頭說:“他兩年沒有揮棒,對手還是縣內的王牌投手,如果這樣還能開局把球打到場外,已經很厲害了。”
霧下千姬一副了解的表情,看著在場上慢悠悠走著的柏源澤。
走過一壘,二壘,三壘,在場上的九名桐光隊員隻好看著柏源澤像逛街一樣,不緊不慢地依次上壘,最後回到本壘。
“太扯了吧,這就是天才?”
東山佐悠和其他楓原高中的球員待在休息區,沒想到前些天還被他三振出局的柏源澤,短短幾天上場就打出了陽春全壘打。
月乃雪兔全身熱的快要沸騰起來,身子轉向高阪遠凜說:“柏源很厲害的!真的很厲害的!一定能贏!一定能贏!”
“我知道我知道。”高阪遠凜臉上露出苦笑。
◇
炙熱的豔陽高掛在空中,毫不留情地灼燒著脖頸。
棒球場就宛如是人造盆地,在場上的氣溫現在不知道有多高,不僅僅是桐光的投手顯出疲憊,楓原高中的投手甚至直接四壞球讓對方保送得分。
實力的差距顯現的更大了。
“這樣下去不是必輸嗎?”
柏源澤在休息看著屏幕上的計分板,七局下半二比一。
楓原高中在第一局由柏源澤開頭打了個陽春全壘打,接下去的打擊手沒有任何收獲。
在第三局柏源澤在第三打席,再一次打出全壘打,讓停留在一、二壘的投手順利回到本壘得分。
楓原高中的目標現在顯而易見,就是前麵的打手儘力上壘,後出場的柏源澤儘全力打出全壘打,以保證場上的打手能回到本壘得到。
結果桐光高中的攻勢愈發迅猛,從第四局開始,前麵的打手彆說上一壘讓柏源澤保送了,直接站在本壘上被對方淘汰送走。
那時柏源澤才知道,桐光高中其實起初並沒有想用儘全力來打,隻不過中途出現了他這個變數,才迫不得已使出投手的全部實力。
在連續三局攻勢隻保得柏源澤一分的情況下,楓原高中的士氣,卻顯得格外的興奮。
“還沒有到結局!我們一定能絕地反擊!”
“把桐光這種對手踩在腳下,彆說有多爽了!”
剛才在休息區,柏源澤聽見了這樣的對話,甚至還有幾名連續三局不得一分的球員,也能眉開眼笑。
東山佐悠坐在椅子上,時不時地喝著水,神態嚴肅。
柏源澤知道造成這一切的,都是東山佐悠隱瞞高阪遠凜預知的結果。
這些球員認為預知說他們會在這場比賽中勝利,所以保持著極高的興奮態度,一直覺得接下去的局麵一定有神兵天降,要麼就是桐光有重大的發揮失誤。
可是高阪遠凜的預知,卻不是這樣的。
柏源澤已經能想象到,東山佐悠在失敗後親口承認隱瞞預知時,會被隊員們如何冷漠。
但現在唯一的好處就是,楓原高中麵對劣勢依舊能保持一種樂觀向上的態度。
“柏源,喝水。”這時,高阪遠凜拿著寶礦力走過來,貼心地幫他擰開瓶蓋。
柏源澤看了她一眼,接過水喝了口,冰涼甘甜的液體滑進喉嚨,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受到沁潤。
“嘛,真是的,流了這麼多汗,淺霧學妹不在就由我來照顧你咯。”
高阪遠凜拿著濕毛巾擦拭著柏源澤的額頭,看的周圍隻能給自己擦乾的隊員們一陣羨慕嫉妒。
柏源澤沒有在乎周圍學生的目光,而是輕聲說道:“高阪學姐,該告訴我了吧。”
“告訴什麼?”高阪遠凜微微歪著頭。
“我會輸,我會輸在這裡。”
高阪遠凜苦笑道:“真不像你啊。”
柏源澤抬起手將額前的劉海往後撥弄,整潔端正的俊俏側臉迷人:“在你的預知裡,我會輸吧?我會輸在哪裡?”
高阪遠凜抿了抿嘴,笑著說道:“是的,柏源會輸。”
“我要是贏了可要跟我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