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七月病的很奇怪,每天晚上會退燒,然後,早上睡醒的時候,會繼續高燒。
不難受的時候,她會去凱瑟琳的工作室忙活一陣。凱瑟琳跟她說:“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工資我不會扣的。”
可是喬七月卻可憐兮兮的說:‘我一個人待著挺難受的,來找你忙活一會,會好一點。’
凱瑟琳也就不趕她走了。
偷偷的跟厲雲霆說過喬七月生病的時候。
厲雲霆隻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沒有後話了。
凱瑟琳也不敢跟喬七月說,怕她更難受。
已經是年底了,有的地方已經出現年味了,喬七月還是病病殃殃的,她也好多天沒去看孩子了。
最近,宋峰好像也忙了起來。
喬七月感覺有點孤單,白天發著燒睡覺,就會做夢。
這天,她睡的很沉,依舊是做了一個夢。
夢裡頭,她一直在尋找一個人,一個她想不起名字的人,隻知道,那人跟她有過一個約定,她抱著還是小奶娃的喬歲歲,在夢裡頭奔走,問路,尋找。
然後在一個荒蕪的巷子門口,想起了那個人的名字,原來,她不辭辛苦,一步一個腳印,背負著悲痛和孤單都要尋找的人叫做厲雲霆。
在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
喬七月一下子就驚醒了,摸了摸自己哭濕的臉,嘲諷的笑了笑,好像,腦袋也不怎麼熱了。
想要再躺一躺的時候。
隔壁傳來了痛苦的呻吟聲。
喬七月從被窩裡爬了起來,去隔壁看宋峰。
宋峰是多麼溫柔的一個人呀,他總是將自己收拾乾淨利索。笑起來的時候,猶如微風拂麵,他會笑著跟喬七月說;“彆哭了,沒有一個人的愛情是完美的,你看我,在愛的時候,就注定了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十幾年了,還是不甘心,跟我比較一下,你是不是會覺著自己是幸運的呢?”
就是這個柔聲細語哄自己開心的男人。
這會子,蜷縮在櫥櫃邊緣,臉色白的跟紙張一樣,豆大的汗水將他的衣服都打濕了。
他咆哮著,翻滾著,哀嚎著。
他不能顧忌自己的衣服是不是乾淨的,他不能溫柔的說話。
喬七月嚇壞了,她不敢靠近,扒著門框喊;“宋峰,我給你叫醫生好不好?”
宋峰像是沒聽到一樣,他一直喊:‘疼,我疼……’
宋峰翻滾到喬七月身邊,喬七月伸手抱住了他的腦袋,她輕聲哄道:‘不疼了,宋峰,咱們不疼了。’
一個那麼愛麵子的男人,在喬七月的懷裡,哭的跟個孩子一樣。
這場疼痛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宋峰才昏昏沉沉的睡去,喬七月給他換了乾淨的衣服,然後也給自己洗了個澡。
等一切都收拾好的時候,天都黑了。
她坐在宋峰的床邊,看著宋峰蒼白的臉,24歲的喬七月第一次開始思考人生。
開始思考生死。
莫名的,她開始害怕。
厲雲霆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他在樓下喊了半天,也沒人回應,就順著燈光找到了二樓。
看到坐在宋峰床邊,呆若木雞的喬七月,厲雲霆呆愣了一下。
他喊;“宋峰怎麼了?”
喬七月抬頭,眼神迷茫,臉頰上掛著淚珠,她說;‘他快要死了。’
厲雲霆的心痛了一下,他拿了手機要打電話,喬七月卻說:“不用了,他不會去醫院的,他說,他想死的體麵一點。”
厲雲霆將撥通的電話給掛了,他問喬七月:‘我聽凱瑟琳說,生病的人是你呀。’
喬七月哦了一聲:‘我沒事,還死不了,你不用擔心的。’
厲雲霆看著迷茫的喬七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半天又問;“你吃飯了嗎?”
喬七月搖頭。
然後厲雲霆就去給喬七月煮麵了,他的廚藝一般般吧,煮個麵條還是可以的。
喬七月看著麵條,一口也吃不下去,她神情悲戚的問厲雲霆:“二爺,若是我死了,你會一直記著我嗎?”
厲雲霆嗯了一聲。
喬七月還想再問什麼。
樓上忽然傳來了聲音,喬七月蹭的就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大,凳子都倒了,可是她看都沒看,順著樓梯就奔了上去。
厲雲霆還從來都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喬七月,他感覺到很難過。
想要離開的時候,樓上傳來了喬七月的嘶吼聲,她喊;“宋峰,宋峰,你醒醒。”
厲雲霆就推著輪椅上了二樓。
摔在地上的宋峰已經不省人事了,喬七月被嚇的夠嗆,她哭喊著。
厲雲霆最後還是叫了救護車。
可是,宋峰一醒來,就要離開醫院,他說:“我不做檢查,給我開點止疼的藥就行。”
喬七月求他:‘你讓醫生給你看看好不好?哪怕隻是好受一點也行。’
宋峰搖頭,他說:‘我不想,疼著挺好的,知道疼了,下輩子就不會來了。’
喬七月哭成了淚人,她經曆過很多事情,但是她沒經曆過死彆,她感覺到無能為力,感覺到絕望。
厲雲霆一直旁觀著,他不能共情,但是見不得喬七月那麼傷心。
最後還是離開了。
因為宋峰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喬七月過年的時候,也沒有會厲家老宅,她跟喬歲歲說:‘媽媽在陪一個很重要的朋友,他馬上就要變成星星了,若是媽媽不多陪陪他,他會孤單的。’
喬歲歲很懂事,她說:“媽媽,你放心吧,我會乖乖聽話的。”
宋峰死在大年初一的淩晨,剛剛過了一點鐘。
他疼的太厲害,就喊喬七月:“七月,你能抱抱我嗎我感覺好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