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好像是一瞬間就不見了,有時候她會坐在喬歲歲身邊一坐就是一整天,喬歲歲醒著的時候,會跟她說話,喬歲歲睡著的時候,她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安靜的好像是一個雕塑。
慢慢的她也習慣了這樣子的日子,不隻是她安靜了下來,就連厲軒軒跟白洋也都非常安靜。
白洋最近要準備一個競賽,回家來先是過來看看歲歲,然後就一頭紮進房間裡,一直到晚上睡覺才會出來一次。
厲軒軒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大部分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坐在電腦邊的,厲果果被厲君柳送回了白家村,她說是白起的意思,其實就是不想讓厲果果這個時候打擾喬七月。
家裡的孩子少了很多,趙婷婷也被趙州給接走了,喬七月落了個乾乾淨淨,心裡倒也是暢快。
她以為自己會不在意,可是看到隔壁的房子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亮燈了,喬七月心裡還是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
喬歲歲醒著的時候就問她:“媽媽,你是不是不開心呀?你的眉頭為什麼總是皺著呀?”
喬七月歪著頭想:“媽媽可能是有點難過吧,我們家歲歲看不到媽媽的樣子了,媽媽甚至想要把自己的眼睛給你……”
喬歲歲卻笑著搖頭:“媽媽,我不需要你的眼睛,陳序叔叔不是說了嗎?我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不要這麼悲觀好不好?”
日子慢慢的過著,喬七月沒時間過問周圍的人,也不想參與彆人的事情,眼看著天氣就熱了起來。
喬七月拉開窗戶,看著院子裡忽然就盛開的花朵,扯了扯嘴角問喬歲歲:“寶貝,媽媽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喬歲歲嗯了一聲,甚至都沒有問要去哪裡。
喬七月帶著喬歲歲走的時候,沒有告訴白洋和厲軒軒,當天晚上,厲軒軒就順著路線追了過來,見到喬七月,劈頭蓋臉就罵了她一頓:“你是小孩子嗎?還來離家出走這一出?”
喬七月無奈的笑。
其實她也沒有走遠,就是帶著喬歲歲回到了她小時候長大的地方,李鳳蓮的房子被安置的很好,聽說喬七月回來,阿四立刻就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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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原來的樣子,精瘦精瘦的,人黑了一點,但是精氣神很好,站在院子外頭喊喬七月:“七月,是你回來了嗎?”
聽到聲音,喬歲歲趴在窗戶上笑:“你是阿四叔叔對不對?我記著你的聲音呢?”
阿四根本就沒注意到喬歲歲的不對勁,過來敲了敲小丫頭的腦袋:“你這丫頭,還是個鬼精靈呢……”
喬歲歲笑的乖巧。
阿四瞬間就發現了她不對勁,抬頭看喬七月,喬七月眼睛紅了紅:“沒事,會好起來的……”
喬歲歲也笑著說:“是的,會好起來的,阿四舅舅,你是來給我們送好吃的嗎?我都要餓死了,媽媽在廚房忙活半天了,也沒弄到什麼好吃的……我都要餓死了……”
阿四伸手將喬歲歲抱了起來:“我們家歲歲餓了是不是?走吧,舅舅帶你去吃好吃的……”
喬七月本來是要拒絕的,但是楊阿四根本就不在意喬七月說了什麼,抱著喬歲歲就走,正好厲軒軒進門。
見到喬七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懟了一頓,喬七月感覺很沒麵子,低垂著腦袋不敢看人。
最後還是楊阿四幫著解圍的:“你是軒軒吧?這是你姥姥家,你媽媽隨時都可以回來的,不是離家出走,你是不是也餓了?走吧,回家舅舅給你們弄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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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楊阿四的麵,厲軒軒給了喬七月一點麵子:“走吧,先吃飯吧……”
其實也不是什麼名貴的食材,就是家常便飯,楊阿四的母親聽說喬七月帶著孩子回來了,一定要跟他們一起吃飯。
一頓飯吃的很安靜,也很熱鬨,喬七月的眼睛紅了很多次。
一直到晚上,楊阿四才將他們娘三個送回來。
看著懷裡睡著的喬歲歲和楊阿四背上的厲軒軒,喬七月腦子裡有一個念頭,她想若是不上大學,沒有遇見厲雲霆,她是不是會留在這裡跟楊阿四結婚,然後生兩個孩子,夜晚的時候,就這麼安靜的走著,草叢裡還有蟲子的叫聲……
這想法讓喬七月有點著迷,楊阿四喊她的名字她都沒有聽到,還是厲軒軒喊她的名字:“喬七月,你是不是傻了?”
喬七月恍然驚醒,就好像是做了一個歲月靜好的夢,夢醒才發現,自己已經將日子過的支離破碎了。
低頭無奈的笑了笑。
站在院子裡看楊阿四將厲軒軒安排好,她隨口問了一句:“家裡怎麼還是隻有你跟阿姨,你媳婦呢?”
楊阿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沒結婚……”
“為什麼不結婚呢?你比我還大一點呢……”
楊阿四撓了撓頭:“就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等遇到了自然就結婚了……”
喬七月沒有繼續問下去,楊阿四匆忙就走了,兩個孩子睡著之後,喬七月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發呆,這裡很安靜,跟城市裡不一樣,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喇叭的聲音傳來,應該是長途汽車在趕路。
月光很亮,地上的有樹葉的影子,晃呀晃的,有那麼一瞬間,喬七月感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她不過七八歲,窩在李鳳蓮的懷裡,笑著問她:“媽媽,你說,這月亮上邊是不是真的住著仙女呀?”
每一次李鳳蓮都點頭:“那是自然呀,月亮上邊住著嫦娥和白兔呢……”
李鳳蓮是一個沒有學問的家庭婦女,但是她對喬七月是百分百的耐心,彆人有的,喬七月隻會更多。
如今想起來,那些日子,才是真的幸福呀。
喬七月在院子裡坐到了兩點鐘才回去睡覺,剛剛要睡著的時候,電話就醒了,本來是不想接的,因為很累。
但是打電話的人很固執,一直打個不停,喬七月怕吵醒了兩個孩子,還是接通了,沒想到竟然是趙清。
她語氣有點囂張:“三小姐,不好意思這個時間打擾你,我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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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七月聲音冷淡:“趙小姐,你也是一個要做母親的人了,應該知道這個時候小孩子都睡著了,以後不要這個時候打電話了行嗎?”
“實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想這個時候找你的,可是二爺非要讓我給你打電話……好的,好的,二爺,對是三小姐,電話給你,好的,給你……”
趙清好像跟厲雲霆在一起,那邊一通忙亂之後,喬七月聽到了厲雲霆的聲音,他好像喝醉了,喃喃的喊喬七月的名字:“七月,媳婦,你在哪裡呀?我到家了,可是家裡怎麼沒人呀?白洋也不在家,你們是不是回白家村了呀?”
喬七月不想跟厲雲霆說太多,就嗯了一聲:“對,我們回白家村了,若是沒什麼事情,就掛電話吧,孩子挺累的,都睡著了……”
“七月,彆,彆掛電話,你在哪裡?我去找你好不好?我有很好的事情要跟你說……”
喬七月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二爺,你還是照顧好趙小姐吧,我跟孩子挺好的,不需要你看……”
喬七月說完,就掛了電話,順帶著將手機給關機了,然後倒頭就睡,她做了很多夢,夢裡都是厲雲霆跟趙清,喬七月氣的咬牙切齒,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人在自己的夢裡嬉笑打鬨,一直到太陽照進來,喬七月才算是擺脫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夢。
楊阿四送了早餐過來,站在院子裡笑的憨厚:“七月,給你和孩子送到早餐,我知道你喜歡鎮上的豆漿,特意一早去打的,非常新鮮,正好你跟孩子都喝一點……”
喬歲歲跟厲軒軒呼哧呼哧的吃了很多,楊阿四走了之後,喬歲歲砸吧著嘴唇評價他:“其實,這個舅舅非常不錯,知道心疼人……”
喬七月啼笑皆非:“你個小丫頭,你懂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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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序皺眉:“可是,你能瞞著他們多久呢?七月,他們不是小孩子了,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在做什麼事情……”
喬七月苦苦一笑:“我隻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在單純一點,不想大人的世界汙染了他們的童真……”
陳序扭頭看了看喬歲歲和厲軒軒:“行,你說什麼都可以,都聽你的,走吧,醫院裡頭什麼都安排好了,我們直接帶歲歲過去就可以了……”
喬歲歲的檢查結果非常好,專家說最近一個月,她的眼睛有可能會看見東西,喬七月抱著喬歲歲差點沒有失聲痛哭。
回到禹城之後,喬七月就沒有那麼開心了,總感覺心裡壓著一塊石頭一樣,還沒進家門,厲雲霆就聞著味過來了:“我聽說你們回來了,我過來看看……”
“二爺不是應該很忙嗎?怎麼會有時間到我們這裡來呢?”
厲雲霆伸手推了推眼睛,今天他戴了一副眼睛,有點斯文敗類的意味,低頭看喬七月:“七月,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找你們,可是沒有你們的任何消息,我給你打電話,又總是關機,你讓我怎麼辦?”
“你還想怎麼辦?二爺,你最近不是在忙婚禮的事情嗎?怎麼會有時間找我們呀?”
厲雲霆皺了皺眉頭:“誰跟你說的?陳序還是厲君柳?”
“陳序……不過,誰跟我說的重要嗎?厲雲霆,既然選擇要結婚了,就應該跟我們保持距離,不要讓你的新娘子誤會好嗎?”
喬七月說著,伸手將厲雲霆退了出去,彭的一聲就關上了門。
門外的厲雲霆安靜了很久,竟然什麼話都沒說,扭頭就離開了,說實話,他這個樣子,讓喬七月很受傷,她在客廳站了很久,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竟然落了下來:“厲雲霆,我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接下來的日子,喬七月將全部的身心都撲在了喬歲歲身上,大概有過了二十天,天氣越來越熱了,有一天,喬七月正在院子裡給花澆水,厲軒軒忽然在房間裡喊她。
厲軒軒是個最穩重的孩子,他從來都沒有慌張過,可是這一次,他竟然慌了,恨不能立刻就將喬七月給拉進去。
他喊:“媽媽,媽媽,你來,你快來……”
慌張中帶著驚喜,喬七月直接將手裡的花灑給扔了,水濺了一地,她穿過花叢進了房間,然後就看到喬歲歲穿著公主裙坐在客廳吃東西,還很是不在意的看了厲軒軒一眼:”哥哥,我眼睛好了,你不是應該開心嗎?為什麼要這個樣子呢?怪嚇人的……”
厲軒軒站在走廊上,眼睛紅的厲害,手腳都在顫抖,看見喬七月進來,就一個勁的喊媽媽:“媽媽,媽媽,媽媽,你看妹妹,媽媽,你快看妹妹……”
喬七月一直在盼著這一天來臨,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了,她反倒是平靜的厲害,先是過去抱了抱厲軒軒:“好孩子,不要激動,妹妹的眼睛能好,我們不知早就知道了嗎?”
厲軒軒點頭,但還是很激動:“可以媽媽,你看,她真的看見了,你知道我看到她一個人下樓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嗎?”
喬七月將厲軒軒放在喬歲歲身邊:“媽媽知道,媽媽什麼都知道,你乖乖做好,讓媽媽去抱抱妹妹好不好?”
厲軒軒點頭,然後就歪著頭對喬歲歲笑。
喬歲歲衝她咧嘴:“厲軒軒,你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出息呢?”厲軒軒學著喬歲歲的樣子扮鬼臉,一時間房子裡響起了歡笑聲。
喬七月的眼睛濕濕的,歲歲好了,她最疼愛的小女兒眼睛能看到了,她給厲暉暉打電話,厲暉暉激動的叫了起來:“媽媽,媽媽,我要跟你說,今天早上,我能感覺到我的腿了,你說,我是不是也要好了?”
這樣子的好消息,讓喬七月徹底失控了,眼淚嘩啦啦的落了下來,喬歲歲過來抱她的腿:“媽媽。你要開心知道嗎?”
喬七月一會哭一會笑,她知道自己應該開心,可是這眼淚怎麼跟失控的水龍頭一樣,怎麼也關不上了呢?
厲雲霆是晚上過來的,畢竟是孩子的父親,喬七月不能阻攔他來看孩子。
隻是她不想麵對厲雲霆,一個人去了樓上。
白洋過來看她:“你甘心嗎?”
喬七月扭頭看白洋:“我有什麼不甘心的呢?”
“姐夫呀……大姐,歲歲跟軒軒是小孩子,可是我已經長大了,你們兜兜轉轉的,鬨來鬨去,但是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他的,你就真的甘心讓他娶了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