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七月看了一眼在不遠處玩耍的厲暉暉,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吧,孩子還在這裡,不能把他們給丟下了。”
陳默能看出來喬七月非常想去,他思考了一下說道:“去吧,我給你看孩子…”
沒想到喬七月還是搖頭:”算了,是白雪跟陳年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我就不跟著湊熱鬨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白洋站在了樓梯口:“姐姐,堂姐喊你過去。”
這房子裡,除了厲暉暉和白洋,還有白雪呢,喬七月對白洋點頭:”我這就過來……”
白雪這會的狀態還算是可以,臉上有了一點血色,看到喬七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來是給你幫忙的,倒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辛苦了。”
喬七月給白雪檢查了一下傷口,發現已經沒有血水滲出了,不得不說,白琳的醫術真是毋庸置疑。
白雪身上沒有力氣,動彈不得,就躺在那裡喊喬七月:“小夭夭,你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你說,彆說是一個,就算是十個,隻要是我能做到,就一定會幫忙的……”
白雪苦笑:“就一個,你幫我去看看陳年,我擔心大姐她會一直打擊他,你也知道陳年那人,軟的還可以,硬著來的話,怕是會跟大姐乾起來.”
喬七月皺眉:“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想著陳年呢?”
“小夭夭,你不要笑話我,我想著他,並不是因為感情多深厚,而是覺著事情既然來了,就應該一起麵對不是嗎?”
這話倒是不假,喬七月點了點頭:“行,那我過去看看,除了看著陳年,你還有什麼彆的吩咐嗎?”
“讓大姐給那林月留一條命……”
“不是,她都把你這樣了,你還想著給她留一條命?白雪,不是我說你,這一次,你真的沒必要考慮林月,就讓大姐去處理算了……報警也罷,私下處理也罷,我們都不要參與好不好?”
沒想到白雪竟然搖頭了:“你不知道林月的遭遇,小夭夭,幫我這一個忙,我答應你們,等這邊的事情都結束了,我就跟陳年斷乾淨,然後回去好好工作。”
白雪都這麼說了她,她還能怎麼辦呢?
隻能點頭:“行,我過去看看,但是結果會怎樣,不是我能控製的,大姐的性格你也知道……”
白雪苦笑:“她就是嘴硬,你幫我把話帶到了,她自然知道該怎麼做的。”
最後,喬七月還是把厲暉暉跟白洋留給了陳默,她一個人開車去了郊外,說是白琳在那邊有一個實驗室,白起把林月的人都帶到那邊去了。
喬七月著急忙慌的趕過去,還沒進門就被白起給攔住了:“你來做什麼?趕緊回去。”
“白雪讓我過來給大姐說兩句話……”
喬七月踮著腳看了看窗戶,什麼都沒看到,裡邊黑漆漆,好像是拉上了窗簾,忍不住問了一句:“大姐不會要了他們的命吧?”
“不會,醫者仁心,她不會對生命不敬,隻不過是讓他們體驗了一些醫學上的疼痛罷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裡頭傳來殺豬一般的聲音,喬七月咬唇:“你是不是找到林月了?”
“嗯,在裡邊……”
“她狀態怎麼樣?”喬七月忍不住問了一句,也是因為這話,白起瞪她:“你關心她做什麼?你不是沒看到白雪的樣子,好歹是你親堂姐,你就一點也不心疼?喬七月,你這善良是不是用錯地方了?”
喬七月被噎了一下,撓了撓頭趕緊解釋:“這是白雪的意思,她讓我過來的,說是給林月留一條命……”
白起回頭看了看窗戶:“那你自己進去跟大姐說吧,至於她會不會同意,我就不知道了……”
喬七月顫顫巍巍的去推門:“大姐,你在裡邊嗎?我可以進來嗎?”
回應喬七月的是一陣殺豬般的聲音,忽然,牆角一個白影閃過,白琳拿著針管就到了她跟前:“小夭夭,你不是害怕嗎?怎麼過來了?”
喬七月不好意思的笑:“大姐,是白雪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那個,能不能留林月一條命?”
“她自己說的?”
“嗯,怕你不相信,讓我錄了音……”喬七月趕緊那手機給白琳找錄音,可是白琳一點也不在意,推了推喬七月的手:“不用給我看手機,你說的話,我都相信,她有沒有跟你說為什麼?”
喬七月搖了搖頭:“沒有說具體的,說了一點點,說是這林月的遭遇不怎麼好,想著讓大姐饒她一次……”
白琳打了個哈欠,指了指左手邊的房間:“林月在那裡,她一直嚷嚷著要見你,具體是為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正好你來了,在我給她用藥之前,你去看她一眼吧……”
喬七月哦了一聲,伸手要開門的時候,白琳忽然又提醒她:“彆離她太近,那林月看著溫溫柔柔的,其實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
喬七月哦了一聲,一開門就看到林月被五花大綁的捆在擔架上,聽到動靜,腦袋動了一下,見是喬七月,眼睛忽然就紅了:”三小姐,謝謝你能過來……”
喬七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過來也幫不了你什麼,你還是不要感謝我了,再說,你傷害了白雪,她是我堂姐,這一次,不管是誰對誰錯,我都要站在她那一邊的。”
林月微微笑:“你說的很對,她是你堂姐,你自然是要站在她那一邊的,我感謝你,隻是因為你來看我,畢竟到了我這個境地,能有人來看我也算是奇跡了不是嗎?”
喬七月低頭苦笑,林月越是說的客氣,她越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話了。
沉默了半天,她忽然抬頭:“我堂姐說,要給你留一下命,你放心吧,不管是報警處理,還是我大姐自己處理,她都不會傷了你的性命,不過,你可能要遭罪,畢竟你們對白雪做了那麼殘忍的事情……”
“嗯,我知道,也能理解……”
這天讓倆人聊的,喬七月都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了。
沒想到林月忽然抬頭看她:“三小姐,其實我並不想傷害白雪,我心裡知道,就算是沒有白雪,還會有其他的女人,可是我控製不住我自己,我一個人坐在房頂上,看著林月在歇斯底裡的叫罵,卻什麼都做不了。”
喬七月不知道林月這話是什麼意思,隻頷首輕笑:“若是你沒有彆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彆,三小姐,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想跟你說說話,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跟人聊天了,總是一個人呆著,彆人都說我是個瘋子,是個傻子,可是我知道我不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經曆了什麼,三小姐,在我死之前,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聽一聽我的故事呢?”
喬七月舔了舔嘴唇,她對林月的故事不感興趣,她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裡。
可是看到林月的眼神,她再一次心軟了,無奈的歎氣:“你說吧,我就在這裡。”
林月的聲音輕輕的,她跟喬七月說,她的父親一開始是陳家的花匠,但是江琴喜歡她,說她是個漂亮的丫頭,就總是給她買好看的衣服,好吃的零食,是特彆允許她跟陳家的少爺住在樓上的房間裡。
那個時候的林月大概是八歲,八歲的小孩子是很容易被收買的呀,她還是沉醉在江琴給她的美好幻想中。
江琴不止一次問她:“小月月,跟阿姨說,你喜歡我哪個兒子呀?彆害羞,放心大膽的說,阿姨給你做主,都你們長大了,就讓你嫁給他好不好?”
然後林月就滋長了不該有的心思,她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陳年,無可救藥的喜歡。
就因為陳年最拽,總是會搶林月手裡的玩具,總是把她的零食扔的遍地都是,還喜歡把她從樓上趕出去。
她知道那樣的自己很讓人討厭,可是她就是喜歡陳年,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她也開始明白陳年的良苦用心。
林月的眼睛紅紅的,她忽然抬眸看喬七月:“你跟江琴打過交道,應該知道,她不是個好人對吧?”
喬七月點了點頭。
然後林月苦笑:“你看,連你都能看出來江琴是個偽善的人,為什麼我就沒有看出來呢?為什麼一次次在苦海裡徘徊,還是願意相信她是一個好人呢?”
林月哭哭啼啼的跟喬七月說了近十年的事情,她說自己十五歲的時候,江琴開始帶著她頻繁的出席各種各樣的宴會,價值連城的裙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給她買了回來。
有一天,林月的老父親把她攔住,哭著跟她說:“月月,父親是沒本事,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但是平安還是可以給你的,你聽話,跟我回老家好不好?”
林月想也沒想就拒絕了,甚至還把父親的原話告訴了江琴。
然後當天晚上,江琴就處罰了林月的父親,她讓人把那個老好人綁在車輪上一遍遍拖行。
也就是那天晚上,林月發現自己變成了兩個人,原本的林月慢慢的從她身體剝離出來,高高的站在屋簷之上,看著被拖行的父親痛哭流涕,可是站在地上的林月,眼神冷漠,雙手插兜,好像是在看小醜表演一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死在了車輪之下。
然後挽著江琴的胳膊撒嬌:“江阿姨,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會有人把我從你身邊給帶走了……”
江琴摸了摸林月的頭,笑得意味深長:“果然是阿姨的好孩子,以後有什麼事情,都要想今天一樣告訴阿姨好不好?”
林月跟小狗一樣在江琴的手底下扭動著身體,也是那天晚上,她的親生父親被江琴塞進後備箱,不知道扔到什麼地方去了。
從那天開始,林月清楚的感覺到陳年對她的態度變了,之前看她的眼神好歹是平和的,開始從那天開始,他看林月的眼神裡都是厭惡。
林月哭著跟江琴訴苦,江琴竟然把陳年給叫過來,用了一頓家法之後,竟然當場就給倆人定下了親事。
陳年不服氣,梗著脖子反駁:“我是不會跟她結婚的,就算是我這輩子都是一個人,都不會娶一個不懂禮義廉恥的女人……”
林月哭的稀裡嘩啦的,江琴摟著她的肩膀耐心的哄:“沒事,我既然說了讓你們結婚,就一定會讓你們結婚的,好了,彆哭的,哭起來都這麼好看,阿姨該心疼了。”
從那天開始,陳年再也沒有跟林月說過讓她滾的話,每一次見她都是用鼻子冷哼一聲。
林月十八歲生日的時候,陳年忽然站在了她的門口,這樣林月很興奮,她拿著江琴給自己新買的裙子讓陳年看:“三哥哥,你看,我這裙子好看嗎?阿姨說要給我舉行一個盛大的成人禮,你回去參加嗎?”
陳年沒有回答林月的問題,而是冷笑著問了一句:“林月,你知道以前的青樓嗎?“
林月不知道他為什麼問這個問題,睜著大眼睛看陳年,陳年忽然就笑了:“也是,被江琴豢養了這麼多年,你能懂什麼呢?就是覺著你挺可憐的,不過看你自己樂在其中,那就算了,隨便你吧……”
然後陳年就走了,那天晚上,坐在屋簷上的林月忽然就飄了下來,她已經很久沒有下來了,站在林月跟前,她笑的可憐又悲哀,她跟林月說:“你知道嗎?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趁著還有機會,趕緊走吧……”
可是回應她的是瘋狂的摔東西的聲音,那個林月隻能再一次飄到屋簷上邊坐著。
林月的成人禮非常隆重,江琴幾乎請來了京城所有有權有勢的人,可是,隻有男人,沒有女人,甚至沒有孩子。
林月一開始不明白,她還問江琴:“阿姨,為什麼不讓陳年哥哥他們來呢?”
江琴摸著林月的頭頂輕笑:“我們家月月這麼好看,怎麼能給那些什麼都不懂的男孩子看呢?”
被江琴養大的那些年,林月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寵物,她相信江琴的每一句話,既然她說可以,那就是可以的。
然後,她的成人禮變成了大型的拍賣會,chuye拍賣會,江琴養了十幾年的女孩子,高貴優雅,美麗大方,然後高高的坐在凳子上,被幾十個男人輪流觀看,賞玩,可是她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林月不知道哪天的自己被賣了多少錢,不過,江琴榨乾了她所有的價值,每一個來參加她成人禮的男人都有幸參與,從天明到天黑,從天黑到天明。
從床榻到窗戶,從窗戶到地毯,從臥室到客廳,從客廳到天台,她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件剝落,她喊,她叫,她哭鬨,可是沒有任何用。
江琴拿著相機在身邊喊她的名字:“月月,笑一笑,要笑一笑才好看知道嗎?”
林月笑了嗎,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了,等到一切都結束,她沒有記住任何人的名字,她仰著頭看坐在屋簷上的林月衝她流眼淚。
然後江琴拿了衣服給她:“好了,彆躺著了,人都走了,把自己收拾乾淨,不是想要嫁給我們家陳年嗎?等你給我賺夠了錢,我可以滿足你……”
林月抱著殘破的自己在大街上走了一天一夜,最後遇到了陳年,說實話,她永遠都記著陳年那天的表情,先是震驚,後來是冷靜,再後來近乎暴走,他指著林月的臉罵她:“你說你是不是有病?早就跟你說不要跟著江琴了,趕緊走,為什麼不走?為什麼不走?非要死在她手裡才甘心是不是?”
林月終於哭了出來,她蹲在午夜的大街上,哭的撕心裂肺。
陳年最後還是把她帶回了陳家,因為除了陳家,他們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
江琴雙手抱胸,站在門口嘲笑陳年:“哎呦,我們家老三終於知道憐香惜玉了?不過晚了,這丫頭不乾淨了,你換個人喜歡吧?”
陳年把外套扔給林月,扭頭就走了。
江琴連連咋舌:“你看,男人都是這麼個德行,不過你不用擔心,等他吃過了外頭的草,跟你一樣破破爛爛的時候,你們就是絕配了……”
此後的十年時間裡頭,江琴不知道給林月帶了多少男人,一開始是十幾萬一個晚上,後來是幾萬,再後來幾千塊錢都沒人來的時候,江琴用拖鞋怕打林月的臉:“你看看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呢?我養了你十幾年,你才給我賺幾年的錢?啊?一點用都沒有的廢物,浪費我的的錢……”
然後江琴讓林月收拾東西搬出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