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綿綿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喬七月感覺她可能誤會什麼了，就趕緊解釋：“姐姐，你不要多想，我不是要求你幫忙做什麼的，我就是跟你絮叨一下。”
歐陽綿綿點頭：“沒事，都是自家人，就算是你要求我了，我也不會多想的，你先安心的呆著這裡，我私下讓人再去打聽打聽，有了消息就立刻告訴你……”
歐陽綿綿說完就要走，喬七月直接拉住了她：“姐姐你不在這裡嗎？”
“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再說這裡也沒什麼好看的了，你看到羊羊和慕容那了嗎?她們兩個來了，慕容建就不會有退路了，你就乖乖的站在一邊看著就好，一會有好戲……”
歐陽綿綿說完，拍了拍喬七月的肩膀：“我就先走了，你去找你堂哥堂嫂，他們都不是一般人，可以保護你的。”
喬七月哦了一聲，還想說點什麼，歐陽綿綿已經穿好披風消失在了走廊儘頭。
外頭沒什麼人，不知道為什麼，喬七月總覺著這偌大的院子有點蕭條，上一次來的時候，光是家裡的阿姨就能組成一個足球隊。
再看現在，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院子裡的樹葉都能把鞋給埋住了也沒有人打掃。
就隻是看著這些東西，就感覺慕容家要走向結局了。
喬七月在走廊上站了好一會，有些事情，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更慕容建打交道這麼多次了，她不覺著這個老頭是一個腦袋昏沉的人，若是他想要慢慢的吞噬掉陳家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陳家當家的陳越是他的外孫，為什麼就那麼想不開，一定要同時對付歐陽家，陳家，順帶著還要拉上白家和厲家呢？
這是喬七月始終都沒有想明白的問題，站得時間長了，腿就有點疼，她倒騰著拐杖，尋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還沒坐好，就聽慕容建溫柔的喊慕容那：“那那，你來了，快，到爸爸這裡來……”
是呀，溫柔的能齁死人的那種，喬七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難道這慕容建還真是個慈父？”
這想法剛剛冒出來，就被慕容那一棍子給打死了。
慕容那站在客廳裡的時候，脊背挺的很直，人很高，但是消瘦的厲害，慕容建跟她說話，她跟沒有聽見一樣。
而是走到羊羊身邊，彎腰把她拉了起來：“天冷了，地上涼，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的身體，起來吧。”
羊羊抬頭看慕容那，眼睛紅腫的的厲害，悲戚的喊了一聲阿姨，眼淚嘩啦就下來了。
慕容那伸手溫柔的給她擦眼淚：“哭什麼呢？你的好日子這就要來了，乖，彆哭了，起來站到阿姨身後。”
羊羊也聽話，不過站起來之前，她先把身邊玩手指的小女孩給抱了起來。
若是沒有猜錯，這小女孩應該就是羊羊的閨女了。
看清楚那孩子的臉，喬七月忍不住就歎了一口氣，還真是，跟慕容建這個糟老頭子幾乎是一個模子裡頭刻出來的。
之前都是聽羊羊和慕容那說過去的那些醃臢的事情，這會親眼看到這個證據，喬七月就感覺自己的胃抽搐了一下，倒不是對孩子有意見，而是覺著那個高高在上的慕容建是在是讓人惡心的不行。
喬七月抬頭看了慕容建一眼，因為慕容那沒有搭理他，他好像有點生氣了。
語氣都嚴厲了起來：“那那，沒有聽到我喊你嗎？趕緊到爸爸這裡來？”
慕容那這才抬頭看他：“爸爸？你配嗎？”
聲音涼薄，讓慕容建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笑著說道：“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了？你看清楚了，我是爸爸呀……你最愛的爸爸呀。”
慕容那直接呸了一聲：“彆侮辱了爸爸這兩個人子，慕容建，你不是喜歡高高的坐在上邊嗎？那你就坐好了，不要動彈。”
慕容建皺了皺眉頭，他抓著扶手慢慢的站了起來：“那那，你怎麼了？是不是爸爸沒有把事情處理好，你生氣了呀？”
慕容那冷笑：“我為什麼要生氣？再說，我給你出注意，讓你一步步走入我給你挖的墳墓，我開心還來不及呢，為什麼要生氣呢？”
“那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呀？”慕容建站在樓梯上，眯著眼睛看自己的女兒。
慕容那嘲諷的笑了一聲：“爸爸？這麼多年了，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要問問你。”
“你問，爸爸一直都在這裡呢……”
慕容建可能是有點累了，扔了拐杖直接坐在了樓梯上，不過，看向慕容那的眼神還是慈祥的。
慕容那抬腳慢慢的走向他：“爸爸，我想知道為什麼你不喜歡女兒？”
慕容建皺眉：“怎麼會呢？爸爸一直很喜歡你的呀，你說你想讓兒子回到你身邊，我就想辦法弄死了陳家的老男人，然後慢慢的瓦解陳家，那那，爸爸為你做了這麼多，你都沒有看到嗎？”
慕容那抿唇苦笑“都說了，我是想讓兒子回到我身邊，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陳越是怎麼死的？陳英呢？還有陳序？爸爸，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說的對我好嗎？”
慕容建愣了愣，很快就解釋：“其實，我也不想這個樣子呀，再說，陳年跟陳默不是還活著嗎？爸爸已經把他們都給你帶過來了……就在咱們家後院，我帶你去看他們好不好？”
說實話，若是不知道真相的人看到眼前的慕容那和慕容建，一定會覺著這慕容那是個不懂事，驕傲蠻橫不講理的閨女，而慕容建就是那個對孩子千依百順，喬嬌百寵的老父親。
看他們如此，喬七月無奈的搖了搖頭，她不想管彆人的事情。
扭頭看了看周圍，白起站在距離她十幾米遠的地方，正低著頭跟陳韻說話。
喬七月拿起自己的拐杖，她想要去找白起詢問一下陳默的事情，哪裡知道，起身的時候碰到了桌椅，忽然響起的噪音驚動了慕容建，他的眉眼立刻就冷了。
也不知道這麼大的年紀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隨手抓了花瓶，直接就衝喬七月扔了過來。
距離不近，但喬七月還是嚇了一跳，看著碎在自己麵前的花瓶，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一邊的白起和陳韻看到這個情景，直接就飛奔了過來：“七月，沒事吧？”
喬七月苦笑：“沒事，幸虧距離有點遠，不然就直接咂腦門上了……嗬嗬嗬……”
陳韻檢查了一下喬七月的手腳，確定她沒事之後，扭頭就瞪慕容建：“這老頭子有病吧？都這個時候了，還硬氣什麼？”
喬七月無奈的笑了一聲：“你看他那個樣子，怎麼會認為自己窮途末路了呢？估計這會子還想著慕容那能幫他重新站起來吧……”
陳韻沒說話，拉著喬七月往後退了退：“我們還是站遠一點吧，免得被誤傷……”
話音未落，就聽啪的一聲巨響，喬七月還以為是什麼東西碎了，可是一抬頭，竟然發現是慕容那打了慕容建一個耳光。
不隻是她愣了，在場的所以人都愣了。
慕容建瞳孔張大，盯著慕容那看了半天才說話：“那那，我是你爸爸呀，你怎麼可以打我呢？”
“爸爸，你有資格嗎？我問你，我三歲的時候，你把我扔到花房，餓了吃花，渴了喝汙泥，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你是我爸爸呢？”
麵對慕容那的質問，慕容建有點驚慌：“那，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再說那個時候你還小，說不定你記錯了呢？”
“記錯了？我怎麼可能會記錯呢？好不容易長大了，你院子裡的那些司機保安就排著隊的欺負我，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你是我爸爸？隻有花匠心疼我，偷偷給我送吃的，可是，你把他給弄死了…嗬嗬……爸爸，我的好爸爸，你殺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還來跟我說你是我爸爸，你怎麼會有臉呢？”
慕容那說這些話的事情，表情冷靜的嚇人，就好像是在說彆人的事情一樣。
慕容建不淡定了“你這孩子，怎麼能胡說八道呢？那花匠分明是你自己殺死的，爸爸不過是給你處理一下後事罷了……你怎麼能汙蔑我呢？”
慕容建的反應很激烈，就好像他是真的被誣陷了一樣。
他的話讓慕容那冷靜的眼神慢慢龜裂，忽然她捂著腦袋尖叫了起來。一直站著沒有動的羊羊忽然把懷裡的孩子塞給喬七月，一句話都沒說，扭頭就衝到慕容那身邊，伸手抱住了她的腦袋：“阿姨，不難過，不難過，羊羊在呢，羊羊在陪你……”
慕容那在羊羊溫柔的聲音中慢慢的安靜下來。
一直以來都跟小綿羊一樣的羊羊忽然抬頭看慕容建：“你有什麼資格怪她？她殺了那花匠，難道不是因為你嗎？你說，你討厭花匠，還威脅她若是喜歡跟花匠在一起，就滾回後院的花房，不要在你跟前弄臟了你的眼睛……慕容建你親手給她拿刀，親自握著她的手把刀子插進花匠心臟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她是你的女兒？”
慕容建的嘴唇顫抖了一下，然後抬手給了羊羊一個耳光，動作太快，羊羊沒有來得及躲閃。
這一巴掌直接把她給掀翻了，因為還抱著慕容那的腦袋，慕容那就跟她一起滾了下去。
看著摔倒在樓梯上的慕容那和羊羊，慕容建冷哼了一聲：“什麼東西，也敢過來質疑我？你爺爺把你送給了我，你都沒有我床頭的燈值錢，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了？”
慕容建的話還沒說完，慕容那就跳了起來，沒有人看清她是怎麼起來的，就看到她的腳穩穩的揣在了慕容建的胸口。
看著慕容建嘰裡咕嚕的滾下去，慕容那微微抬了抬下巴：“老東西，今天我一定會把你欠我們的全部都拿回來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手裡拿了一把刀子，刀子很長，趕上她的手臂了。
看到那刀子，慕容建慌了：“你從哪裡找到這刀子的？”
“爸爸，你一直都認為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可是你錯了你知道嗎？我一直都記得，你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沒記得，當年，你從自己的收藏室拿了這把刀子，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說，那那呀，那花匠是個壞人，他那麼大年紀了，不過是饞你的身體，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你呢？不要天真了好不好？”
不知道慕容建摔到什麼地方了，躺在地上半天都沒有爬起來，看著一步步靠近的慕容那，他慌了：“那那，我跟你說的都是實話呀，那老頭子，他有妻子有孩子，怎麼可能會真心喜歡你呢？若是你不相信，我可以給你找證據，我都給你留著呢……”
聽了慕容建的話，慕容那停住了腳步：“那又如何呢？他有妻子兒女又如何？他可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慕容那，你清醒一點，你的記憶真是出現了問題，爸爸沒有騙你，那個老頭子就是騙你的…”
慕容建一直都在強調這一點，他反反複複的話，讓慕容那也開始懷疑自己了。
表情逐漸迷茫，手裡的刀子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慕容建這一次反應特彆快，一翻身就爬了起來，不過他跟羊羊的動作一樣快，倆人同時抓住了刀柄。
慕容建眼睛半眯著，壓低聲音威脅羊羊：“丫頭，放手，不然我就把你的做過的事情告訴全世界……然後讓你的女兒永遠都抬不起頭來……”
羊羊眼裡的膽怯不見了，她有點悲戚的看慕容建：“你沒有機會了，因為今天你就要死了，還有，不要拿我女兒威脅我，她今天也會跟著你一塊死的……”
一直以來都是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的羊羊，忽然就梗著脖子跟慕容建強，這讓慕容建一時不能接受，他顫抖著手指點羊羊的額頭：“丫頭，不要跟慕容那學，她是一個瘋子你知道嗎？”
她才不是瘋子，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你才是瘋子你知道嗎
羊羊說完，不顧刀柄的鋒利，兩隻手同時用力，伴隨著皮膚破碎的聲音，她把刀子拿走了。
順便還踹了慕容建一腳。
到底是年紀大了，慕容建被踹倒之後，半天都沒有爬起來。羊羊顫抖著身體把刀子塞到了慕容那的手裡：“阿姨，醒醒，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今天之後，你就可以自由了。”
慕容那像是被點了穴位一樣，慢慢的蘇醒，低頭看了羊羊一眼：“好孩子，辛苦你了，去包紮一下自己的傷口，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話音未落，她手裡的刀子就噗嗤一聲插進了慕容建的胸口。
動作太快，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慕容建眼裡都是驚懼，他一直盯著慕容那的眼睛：“那那，你跟我說，你是不是被羊羊那個小賤人給蠱惑了？孩子，我是你的爸爸呀，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呀……”
慕容那慢慢的蹲下來，手還死死地抓著刀柄，她的眼神清明了起來，語氣也有點輕快：“爸爸？你還真是沒有資格做我的爸爸，慕容建，臨死之前，能不能拜托你告訴我，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呢？”
慕容建嘴角開始有血液湧出來，他的聲音發抖：“那你告訴爸爸，你為什麼不是個男孩呢？若你是個男孩子，爸爸一定會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到你跟前的……”
慕容那的眼底閃過失望，她想過很多種理由，比如不愛她的媽媽，比如家族之間的矛盾，再比如她八字不好，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這輩子遭受了這麼多苦難，到頭來竟是因為她是一個女孩子，這讓她怎麼釋懷呢。
清淩淩的眼淚落下來的時候。
慕容建的手無力的拍了拍慕容那的手，都到這個時候，他竟然還在說：“那那，記住爸爸的話，下輩子一定要做一個女孩子……”
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慕容那微微笑了一下，猛然咬牙用力，刀子噗嗤一聲就拔了出來。
慕容建太虛弱了，竟然都沒有哼一下。
當慕容那手裡的刀子齊齊砍斷他手臂的時候，他忽然就笑了：“你看，老天爺就是喜歡跟我開玩笑，那那，我那麼多孩子，沒有一個有你聰明，也沒有一個有你的魄力，你說這老天爺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呢？”
慕容那不說話，刀子不是特彆鋒利，把慕容建的腿給砍下來的時候，卡了一下。
慕容建終於開始哀嚎了，撕心裂肺的那種，像是要把所有的痛都給喊出來一樣。
一直都盯著他們看的喬七月拉了白起一下：“堂哥，要阻止嗎？”
“不用，歐陽綿綿已經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等著就行了……”
喬七月哦了一聲，再去看慕容那，發現她把羊羊拉到了身邊。
在麵對慕容建全身的鮮血是，羊羊沒有絲毫的膽怯，她乖巧的抬頭看慕容那：“阿姨，需要我幫忙嗎？”
“不是幫忙，羊羊，因為他，你受了太多苦了，要不要親自了結他？”
羊羊竟然搖頭了，她眼神清澈的看慕容那：“姐姐，一刀子砍了他的腦袋確實解氣，可是，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你想如何？”慕容那用占滿了鮮血的手指捏了捏羊羊的臉頰：“好孩子，最後一哆嗦了，阿姨都聽你的……”
羊羊纖細的手指指了指慕容建的位置：“姐姐，他這輩子不是一直都在往上爬嗎？就連家裡的凳子都做的跟皇帝的龍椅一樣，既然如此，那就彆讓他有遺憾，直接送到上邊去，讓他慢慢的流血，慢慢的死去，你覺著可以嗎？”
慕容那的眼睛直接就亮了：“果然還得是我們羊羊，那就聽你的……”
兩個女人用了吃奶的力氣才把慕容建殘破的屍體給搬上去。
被慕容那打暈的慕容情在這個時候忽然清醒了。
她抬手揉眼睛，看清慕容建的樣子，就跟發瘋了一樣，繞著圈的在地上爬來爬去：“啊……你們殺了人……你們怎麼可以？他可是爺爺呀……是我的爺爺呀……我要跟你們拚命……”
說要拚命的慕容情，半天都沒有從地上爬起來。
慕容那的提溜著刀子慢慢的走到她跟跟前：“妹妹，彆這麼焦慮好嗎？我知道糟老頭子對你好，可是，他做的壞事實在是太多了，活著是對我們的不尊重，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說吧，活著還是死了？”
“啊啊啊啊……你不是我姐姐，我也不是你妹妹，姑姑，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呢？他是你的爸爸呀，他對你那麼好的，恨不能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什麼都聽你的，明明知道跟歐陽家作對不會有好下場，可是聽了你的話之後，他還是去做了，姑姑，你怎麼會忍心的？”
慕容那的刀子在慕容情的手臂上慢慢劃過，慕容情立刻就不敢動彈了，恐懼的看著慕容那：“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看不慣你，憑什麼我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的美好生活，你一生下來就擁有了呢？慕容情，我很羨慕你，哦，不，不對，是嫉妒，我嫉妒你……”
因為害怕，慕容情不敢大聲說話，她隻抬頭看慕容那：“姑姑……”
“呸，誰是你姑姑？“慕容那忽然暴躁，一伸手就掐住了慕容情的脖子：“丫頭，記住我的話，若是在說錯了，我就撕爛你的嘴巴，上頭那個老頭子看到了嗎？他是你爹，不是你爺爺，還有，我是姐姐，不是你姑姑，記住了嗎？”
慕容那的臉猙獰扭曲著，慕容情不敢說話，一個勁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