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朱高熾放下碗,揮了揮手,讓一旁侍候的宮女將碗端下去。
朱高熾看著朱瞻基笑著說道:“沒想到這蘇澤還精通廚藝,倒是個奇人。”
朱瞻基帶回來的麵不少,朱高熾也吃了一碗,這一嘗果然和一般的麵條不一樣。
吃到嘴裡那叫一個鮮香可口,麵條還十分勁道,倒是彆有一番滋味。
朱瞻基坐在下首,聞言點了點頭,問道:“不知道父親對蘇澤所言海外一事有何看法?”
朱高熾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半響。
剛剛朱瞻基已經把之前蘇澤說的話複述了一遍,大體上就是海外富庶,有很多大明所沒有的東西,若是大明能將目光投向海外,必定收獲不菲,對大明大有脾益。
至於畝產三十石的糧食,遍地的黃金白銀,這些話朱高熾是沒有當真的。
在他看來這隻是蘇澤給朱瞻基開的一個玩笑罷了。
大明也不是沒接觸過海外,鄭和幾次下西洋帶回來的那些香料,珠寶也不算什麼,主要是宣威於周邊各國罷了。
在朱高熾看來,大明走向海外,那是勞民傷財,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
朱高熾沉吟半響才開口道:“你和你皇爺爺一樣,總是想著臥榻之地豈容他人酣睡,恨不得整個天下都是大明的。”
“可你要知道,攘外必先安內,我大明立國才多少年,內政還沒處理妥當,就想著開疆拓土,這怎麼可能呢?”
“你皇爺爺要打瓦剌,我是不同意的,不僅是沒錢的原因,主要是打了這麼些年,應當與民休息,不能再起兵戈了。”
“至於海外,宣威即可,大明泱泱大國,豈能行強盜行徑?”
“交趾便是個例子,打倒是打下來了,可幾次反複,勞民傷財,我大明得到了什麼?”
“哦,就圖個天朝上國的名聲?”
“那些虛名不要也罷,當務之急是要與民休息,打完開春這場仗該停一停了,大明打不起了,百姓也打不起了!”
朱瞻基幾次欲言又止,等到朱高熾說完了才開口反駁道:“孩兒覺得蘇澤說的沒錯,海外富有,我大明此時不取,難不成坐視彆人捷足先登嗎?”
“既然我大明已經占了先機,安能坐視天下財富儘數歸於他人之人?”
“聽蘇澤說,若是我大明此時不主動開拓航路,至多百年,西方那些蠻夷的堅船便會出現在我大明海域,那些野蠻人會粗暴的用火炮打開我大明的門戶!”
“到時候,我大明就與海洋無緣了,做什麼都得看那些蠻夷的臉色!”
朱高熾不以為意,一切都是蘇澤一個人說的罷了,難不成他是先知,還能預知道未來百年的事情?
再說了,海洋沒了也就沒了,大明還有龐大的地域國土,區區海域算得了什麼。
朱高熾拍了拍桌子嗬斥道:“危言聳聽,蘇澤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信口雌黃的?”
“捕風捉影的事情,也能拿出來說道?”
“彆的不說,這世上真有畝產三十石的糧食?”
“蘇澤逗你玩的你還真信了?”
“讀書人就應當本本分分的做學問,輔助君王匡扶社稷,治世安民,整日想著這些莫須有的作甚?”
朱高熾隱隱有些怒意,再加上這幾日一直有人在他耳邊說蘇澤以前的那些劣跡,朱高熾先前對蘇澤的那些好感已經蕩然無存了!
在朱高熾這等深受儒教學問影響的仁義之君的眼中,蘇澤這種離經叛道的人算不得讀書人。
朱高熾眼中的讀書人是飽讀詩書,報效君王,輔佐君王治世經民的。
朱高熾雖然對蘇澤了解不深,但他從蘇澤的種種行為來看,隱隱就是覺得蘇澤與他所認同的讀書人不同,說上一句離經叛道也不為過。
“好了,這些日子你就待在府中讀書吧。”
朱高熾臉色有些不悅,在小太監的攙扶下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去。
朱瞻基看著朱高熾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可張嘴了好幾次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他也有些迷茫了,正如朱高熾所說,一切都是蘇澤的一麵之詞,一切並無實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