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沒有久留,他此次前來本意就是為了看看足球為何物,滿足了好奇心之後不說,還有意外收獲。
賺了幾千兩銀子倒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了,關鍵是蘇澤給了他很多啟發,讓他受益匪淺。
士紳,豪商和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民都是大明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卻又不能混為一談。
士紳,豪商,官吏多是貪得無厭,不容易滿足的,就算給他們再多,他們也不會滿足,會想要更多,可那些底層的百姓就不一樣了,相對來說好滿足的多,隻是一場足球比賽罷了,就能讓成千上萬人齊呼萬歲,雖不見得誠心誠意,可聽在朱棣耳中還是甚為悅耳。
比起朝堂上那些虛偽至極的恭維,朱棣竟覺得這些百姓的歡呼更讓他受用。
雖然有蘇澤的安排在,安排人引導百姓們,可又有什麼關係呢,起碼百姓們是真的開心就是了。
他也讀史書,常看到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這類的話語,以前他總把那些士紳豪商們和底層百姓視為一體,都是他眼中的民,可如今他不這麼看了。
官逼民反的民,說的是西山這裡的礦工,百姓,而不是那些被蘇澤耍的團團轉的官吏,豪商,士紳。
那些人被蘇澤坑了好幾次,變著法的給蘇澤送銀子,被蘇澤坑了也不會對朝廷不滿,有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至多罵幾句蘇澤,連當麵罵蘇澤都不敢,更彆提造反了。
朱棣其實不太理解,就算有他給蘇澤撐腰,也不至於沒人敢招惹蘇澤吧,那麼為什麼那些人敢招惹蘇澤呢?
蘇澤給他解釋了之後他方才恍然大悟,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那些文武百官也好,士紳豪商也好,都是穿鞋的,就算損失些錢財,也不會傷筋動骨,又不是活不下去了,犯不著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去折騰。
可那些底層百姓不一樣,他們是光腳的,除了爛命一條就沒彆的了,都活不下去了還管那麼多乾嘛,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這也是為何自古以來百姓們最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和蠱惑,反觀那些官吏,士紳,豪商不會輕易被言語蠱惑,除非有巨大的利益吊著他們。
幾兩銀子對於那些人來說隻是一頓飯錢,一頓酒錢,一頓茶錢,可對於底層百姓來說,那就是一家老小一年的生活所需,是身家性命,兩者能一概而論嗎?
蘇澤就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會肆無忌憚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從那些人手裡坑銀子,就算那些人知道被坑了之後,也沒到和蘇澤翻臉的地步。
蘇澤有一句話其實讓朱棣很是動容,他說自古以來帝王的眼裡都隻有那些穿鞋的民,而忽視了那些光腳的民,可恰恰王朝末年,烽煙四起的時候,那些穿鞋的民最不老實,割地為王的也不少見,反觀那些光腳的民淪為了反賊們手裡利用的工具。
若是隻是如此朱棣其實還不會動容,關鍵是蘇澤的後一句話:
“若是大明有一日王朝將傾,陛下你是要那十分之一穿鞋的民心,還是要那十分之九光腳的民心?”
朱棣當時並沒有回答,隻是深深的看了蘇澤一眼,隨即帶著朱瞻基一起走了,臨走的時候還把神色呆滯的漢王一起給帶走了。
朱棣一走蘇澤就放鬆下來了,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享受著侍女的按摩,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
一邊享受侍女的按摩一邊可憐漢王,都多大人了還要挨老爹的揍,真是丟臉的很啊!
他正可憐漢王,一個小太監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份聖旨,有些為難的看向蘇澤。
蘇澤有些疑惑,陛下剛走就有聖旨來了?
疑惑歸疑惑,蘇澤還是站起來整理一下衣襟,老老實實的接旨。
當小太監宣完旨後蘇澤就笑不出來了,他剛剛還在幸災樂禍,沒想到現世報來的這麼快,漢王要挨打,他一樣要挨打,至於罰俸他沒當回事。
等到宣旨的小太監走後,蘇澤無語扶額,他還以為沒什麼責罰呢,他覺得朱棣應該會幫他善後的,可沒想到還是沒逃的了一頓打。
這下他也不好意思笑話漢王了,大哥不說二哥,都要挨打,也算是難兄難弟了。
蘇澤晃了晃腦袋整理了一下思緒,讓那些侍女都下去,隨即招呼來蘇五,讓蘇五把賬冊拿來。
蘇澤接過賬冊,一一翻閱著最近的賬目,最近雖然賺了不少銀子,可也花出去了不少,蘇澤還得查看一下賬目才行。
當蘇澤看到今日彩票的收益的時候,忍不住一樂,今日彩票倒是賺了不少銀子,當莊狗果然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清風縣雖然也賣彩票,可那些賭狗都被坑出經驗來了,還真賺不了多少,京城就不一樣了,他們還沒摸明白蘇澤的套路,結結實實的被蘇澤上了一課。
就算是蘇澤已經控製了買賣的金額,今日還是賺了小三萬兩銀子,其中漢王就貢獻了兩千兩,這可比做生意來銀子快。
他還沒有操控比賽,若是根據彩票的情況控製一下比賽,踢個假球他能賺的更多。
不過蘇澤到底還是沒乾那種虧心事,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金額太小了,犯不著操控比賽。
翻過了今日彩票的營收,蘇澤又繼續翻其他產業的營收,這些日子除了股票,其他產業也為他賺了不少銀子。
火鍋店上個月賺了五千兩,大棚蔬菜水果生意賺了八千兩,無煙煤分紅下來他也能分一萬多兩,這不算不知道,就一個彩票一天能頂其他幾個產業一個月賺的銀子了,賭博行業果然是暴利,京城的有錢人還是多啊!
球場上很快到了加時賽,全場響起了陛下萬歲的聲音,蘇澤也翻閱完了賬目,雙手負後來到欄杆前,十分欣慰的看著場中歡呼的人群,這就是他這些日子在西山的成就!
不但自己出錢養活了鎮國衛,還養活了一萬多在西山務工的流民,未來還會有更多。
全場響起陛下萬歲的聲音也是他的安排,大明沒有國歌,一般足球開場的時候都是要演奏國歌升國旗的,沒有這麼個流程蘇澤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朱棣聽到的山呼萬歲就是這麼來的,他還以為是蘇澤在拍他馬屁,其實不是,隻是蘇澤想要個氣氛罷了,還真不是拍馬屁,比如清風縣喊的就是少爺萬歲,哪個少爺,自然是他蘇少爺了。
在清風縣他也不在意那些,隨便下麵的人喊什麼,隻是縣太爺,縣老爺,老父母什麼的不好聽,那些人又非要這麼喊,蘇澤無奈之下才讓清風縣的人喊他少爺,圖個順耳。
倒不是他真那麼虛榮,而是攔不住百姓們對他的擁戴和熱情,取了個折中的法子,久而久之少爺這個稱呼就在清風縣流傳開來了。
“蘇五,你過來,我說你記。”蘇澤朝著蘇五招了招手。
蘇五連忙從腰間取出小冊子來到蘇澤身邊,手裡拿著筆靜靜的聽著。
蘇澤整理了一下思緒吩咐道:“快要過年了,礦上的工作不能停,不然無煙煤的產量不夠,把工錢往上提一提,給雙倍工錢,願意回去上工就回去上工,不願意也不強求,這個你待會兒就通知下去。”
蘇澤繼續道:“鎮國衛今年過年也不放假了,都給老子抓緊操練,連踢個足球都踢不明白還指望上戰場?都給老子操練!”
“他們要是不服就讓丁航去教訓他們,反正今年不放假,派人去清風縣把丁航給抓回來,跑什麼,老子會吃了他?”
“另外就是年夜飯的事情,也要安排妥當,往年你們都有經驗了,清風縣的年夜飯是個什麼規格,西山這裡照舊,都是給少爺我打工的,總不能厚此薄彼,過年了讓大家夥都能吃點好的!”
“建築隊手裡的事情都先放放,路先彆修了,把人手都調去修學校,爭取能在春節開學,另外除了原本修建的學校之外,再修建一個小學,供那些工人的孩子去上學,學費免費,老師從清風縣調吧,雖然都是半桶水,教孩子讀書識字應該沒什麼問題,先湊合著用吧。”
“讓你找的教書的夫子找到了嗎?”蘇澤看向蘇五。
蘇五有些為難道:“少爺,這個不太好找,您要找的是那種會教人寫八股的,可那些人都有功名在身,看不上咱們。”
蘇澤想了想擺了擺手道:“那算了,這個先不管,我去找太孫要人去。”
蘇澤一開始是想辦書院的,後來想了想乾脆搞個學校好了,裡麵分文學院,算學院,工學院,商學院,醫學院,未來還會有軍事學院,大概這就是大明日後第一所綜合性大學的雛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