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紅眼的不止是徐三一個人,幾乎所有手中持有蒸汽機研究公司股票的股民都眼睜睜的看著手裡的股票不斷貶值,可偏偏他們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種趨勢。
此時交易中心,負責蒸汽機研究公司股票交易的櫃台前麵已經是人滿為患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越來越多的股票掛牌出售,卻沒有一股能成交的,即使股價已經從今日開市時的九兩八錢一股跌到了如今已經快跌破了七兩銀子大關,都沒有成交一股。
全是在賣的,沒有一個人賣,往日如香餑餑一般的蒸汽機研究公司股票如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恨不得立馬全部拋售出去的垃圾股。
出售那麵牆上的牌子不斷被換下,一開始還是七兩銀子出售,很快就變成了六兩九錢銀子,且還在不斷下跌,掛牌的股票數目越來越多,卻沒有一股成交。
徐三剛剛撕心裂肺的嘶吼過後,眼看著股價還在下跌,雙手扶著櫃台緩緩地跪在了地上,雙目無神死死的盯著牆上不斷變化的股價,嘴巴張的大大的,卻沒有聲音傳出,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
就算輸了全部家當他也不至於如此絕望,大不了虧點銀子,還能東山再起,關鍵是這裡麵還有魏國公的股票,若是害的魏國公虧了錢,那他........
徐三猛然打了激靈,事到如今,他要辦法自救了,現在若是心狠一點,全部低價賣出去,也許還有挽救的機會,不求掙錢,隻求不虧錢,或者少虧錢,寧願無功,也不能犯錯,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還會連累南京的家人。
就這麼一小會兒,他手中原本值一百二十多萬兩銀子的股票就已經貶值到了七八十萬兩了,眼瞅著還要跌,要虧本了,徐三已經徹底慌了。
徐三強撐著扶著櫃台站了起來,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我手裡有十五萬股蒸汽研究公司的股票,是以五兩銀子一股買的,現在以四兩銀子的價錢出售,有沒有人要買的,若是要買,現在就可以過戶!”
徐三害怕股價一跌就跌到穀底,手裡的十五萬股股票變成一文不值的白紙,所以他寧願低價出售也要找人接盤,這樣要虧也就隻虧一點,不至於血本無歸。
由於交易中心並沒有設置漲停板和跌停板,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發生,甚至發生的幾率很大,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股民們顯然無法應對這種突發情況。
他們沒有經驗,唯一想的就是先把手裡的股票拋出去,換成真金白銀入袋為安才能安心。
這時候幾乎沒人想著投機賺錢了,都是想著如何才能少虧錢,他們不知道蒸汽機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不看好蒸汽機能帶來利益,現在都想從中抽身出來了。
設置漲停板和跌停板是為了減緩股價的衝擊,和保護中小投資者,可如今的交易中心並沒有所謂的中小投資者,能參與炒股的都是非富即貴的達官顯貴和豪商。
也就說都是大戶,並沒有散戶參與進來,割韭菜割的也是那些有錢人的,蘇澤和他們又不是一夥的,自然不會站在他們的角度考慮,管他們死活乾嘛?
以後等到股票交易規則逐漸完善,掛牌的股票和上市公司越來越多,倒是會設置漲停板和跌停板去保護那些散戶的利益,防止資本介入,現在倒是沒那個必要。
一旦散戶入場了,再有達官顯貴和富商的介入,加上一些官員以權謀私,散戶拿什麼和這人鬥?
既然如今允許官員炒股,並沒有設置障礙,蘇澤就沒想著讓散戶們參與進來,因為散戶們很容易就虧得血本無歸,蘇澤雖然沒明說禁止散戶入場,可還是設置了門檻的。
看看如今在交易中心炒股的股民們的穿著就知道了,現階段能炒股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就算虧錢了,也不至於血本無歸。
當然,要除開像徐欽這樣的二貨,啥都不懂悶頭買,一下子砸進去了近百兩白銀,差不多是小半個魏國公府了。
要知道魏國公府傳到徐欽這裡已經是第三代了,第一代是死後被封王的大明開國功勳徐達,這三代下來積攢的財富才讓徐欽能拿出來這麼多白銀出來,除了那幾個和徐達一樣的開國元勳家族,其他人和世家是沒這個資本的。
就算是富甲一方的豪商,也不能一口氣拿出來這麼多真金白銀,更彆說拿來炒股了。
蒸汽機研究公司的股票蘇澤一共放出來了五十萬股,其中十五萬股是被魏國公府吃下的,這麼大的體量,就算是股價還沒跌,想要一下子放入市場這麼多股票都會讓股價產生波動的,更彆說如今股價已經崩盤了。
四周的所有人隻是靜靜的看著徐三,並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吃下這十多萬股股票,就算有心想抄底的,也吃不下這麼多股票,何況現在風向還不對,還不知道要跌成什麼價位,根本沒有人敢接盤。
人群中有人哭喪著個臉說道:“徐副會長,咱們清風商會手裡一共有二十萬股蒸汽機研究公司的股票,要不您老幫個忙,幫忙吃下這筆貨,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三兩銀子一股賣你如何?”
不僅沒人收徐三手裡的股票,甚至有人還要賣給徐三,聽這個稱呼就知道是清風商會的人。
這次清風商會也砸了重金收購蒸汽機研究公司的股票,他們以為這次能大賺一筆,蒸汽機研究公司的股價能炒起來還有他們一部分功勞。
一開始他們幾個人湊在一起在五兩銀子的時候收了八萬股左右,後來發現有利可圖,幾個人一合計就開始溢價收購了,沒人賣不要緊,加錢就是了,清風商會的商人本就沒幾個缺銀子的,這些年跟著蘇澤那是真賺了不少,湊幾十萬兩銀子還真不是難事。
有了他們的資本介入,股價可不是一漲再漲嗎,原以為這次能賺個盆滿缽滿,結果因為貪心,不舍得賣出去,如今悔之晚矣。
徐三認出了說話那人是誰,同樣哭喪著臉說道:“陳阿七,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逗我玩,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你以為這些股票是我自己的?”
陳阿七拱了拱手說道:“徐副會長,真沒和你開玩笑,您自己四處瞅瞅,現在都是在賣股票的,哪還有人買啊。”
徐三畢竟是魏國公的人,陳阿七也不敢得罪,徐三這麼一說,他大概就知道了這些股票是誰的了。
換成尋常時候,也許為了交好魏國公他也不介意和幾個朋友合夥吃下這批股票,大不了就是虧點銀子,可現在他還真不敢有這個心思。
陳阿七旁邊幾個大腹便便的商人同樣朝著徐三拱了拱手,不是他們不幫忙,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們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徐三這時候才有閒心站起來掃視了一圈一樓大廳,隻見幾乎所有櫃台都是人滿為患,不乏有人手裡握著股票,四處求人收購,交易中心那些穿著紅色馬褂的業務員也在四處奔走,都亂成一鍋粥了。
就連以前一直在包廂中運籌帷幄的達官顯貴們都不待在包廂中了,一個個都走了出來,站在二樓的樓上依靠著護欄時刻關注著下方的動靜,表情都算不得很好,幾乎人人表情都十分凝重。
不止如此,外麵還源源不斷地有人進來,都是手裡有股票的人,聽到了消息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交易中心,由於朝廷休沐還沒結束,其中不乏有朝堂上的官員穿著便衣混雜在人群中。
門口還聚集了不少圍觀的百姓,那些百姓雖然好奇這裡麵發生了什麼,可因為知道交易中心裡的人都是京城裡貴人,倒也不敢進來看熱鬨,害怕衝撞了貴人,即使沒人攔著他們不讓他們進,那些百姓也隻敢在門口中看稀奇。
若不是顧及這是蘇澤和宮裡的地盤,加上交易中心還有人在維持秩序,恐怕早就有書紅眼的人大打出手了。
可就算是有人維持秩序,還是有心態太差的人大吼大叫,賣不出去手裡的股票便崩潰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痛罵不已,將手中的股票扔在了空中,至於罵誰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蒸汽機研究公司股票的崩盤,股民們對股票沒有了足夠的信心,牽一發而動全身之下,除了希望煤業的公司由於有皇室的背書還算堅挺,股價隻是有些波動,沒有下跌的太狠,其他的股票都是賣多餘買,導致了股價不斷下跌。
若是有大盤的話,便可以清晰可見綠油油的一片,沒有一支是紅的,就這麼一小會,大盤估計跌了好幾十個點不止了。
為何蘇澤說這次是股災便是如此,全特麼都在賣,沒人買就算了,關鍵是沒人托底,沒資本介入救市,沒有人給予股民們信心,股價全麵崩盤也不奇怪了。
股災是股市災害或股市災難的簡稱。它是指股市內在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時,由於受某個偶然因素影響,突然爆發的股價暴跌,從而引起社會經濟巨大動蕩,並造成巨大損失的異常經濟現象。
而大明的第一次股災便是因為在幾乎全是短線股的情況下第一次出現了長線股的概念,股民沒有經驗,不看好其價值,不承認其價值,引發的恐慌。
也就是如今交易中心的體量還小,掛牌的產業也不多,且產業都是蘇澤的,不少人還心存僥幸,覺得蘇澤不會放任不管,寄希望於蘇澤站出來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