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老衲會武功的人本就不多。”見癡和尚答道。
韓靖點了點頭:“我見大師性情恬淡,不爭名利,不似嗜殺之人,緣何見了我,便起了超度之心。”
見癡和尚狂熱的眼神稍稍收斂,眼中露出深沉的回憶之色,把故事娓娓道來:“老衲自記事起便在少林,三歲念經,五歲習武,原以為一輩子都會在少林終老,卻不想在二十歲下山後,佛門戒律一一犯了個遍。
雖說其中數次犯戒,多多少少有逼不得已的情況,但有些卻是老衲心甘情願。
可無論有多心甘情願,老衲始終是佛門弟子,每每犯戒,心靈備受折磨。
且不管老衲如何去消解罪孽,內心裡的痛苦都不會有半分減少,反而曆久彌新,愈加深刻。
兜兜轉轉許多年,老衲隱居在這雲何寺,本以為就這樣了此殘生。
卻不想,五年前佛祖入夢,賜我菩提心,告知老衲,靜候佛敵。
佛敵死,清淨生,即見如來,一切罪孽俱消。”
佛祖入夢?
我是佛敵?
怎麼就跟佛門扯上關係了?
我不信佛,亦不信道,如何來的因果糾纏。
韓靖愈發摸不著頭腦了。
不對勁,這個佛祖一定不是正經的佛祖。
可韓靖來不及細想,說完這一切的見癡殺心大作,滿目殺機再起,眼角裡再沒有一絲慈悲與回憶,冰冷的像是被修羅附體。
“殺!”
既然無法說通,隻有劍分生死。
韓靖率先出手,一劍刺出,猶如驚鴻,空中乍現一道銀芒,隨後銀芒化作十道,百道,恰如流星經天,以難以言述的快疾,電射而出,分彆籠罩見癡上半身諸身大穴。
見癡和尚站在原地,麵對韓靖占儘先機刺出的劍光,不閃不避,抬掌揮出,乾瘦的雙手隻把戳向眼前的劍鋒一一拍開。
叮!叮!叮!叮!叮……
一刹那。
韓靖不知道刺出多少道劍,點在見癡和尚之身,金鐵交鳴般聲音響起,爭鋒刺進見癡身上的每一劍就像是撞在了正真的堅鐵之上。
隨後。
這每一劍的反震之力如同暗潮一般順著劍鋒逆流而上。
劍身發出吟鳴,韓靖右手虎口直接崩裂,鮮血瞬間染紅劍柄,若不是他以巨力強行握住,爭鋒恐怕已經脫手飛出。
韓靖暴退數丈,立在橋頭的另一端,臉色有些難看,咬著牙一字一頓:“金、鐘、罩!”
還是具備反震之力,處在第五層的金鐘罩!
“不錯,施主會的,老衲也會,施主不會的,老衲還會,接我一招般若掌!”
見癡和尚腳下一縱,身若遊龍,眨眼間欺身至韓靖身前,雙掌一推,磅礴的掌力籠罩上下左右,讓韓靖如同處在深海裡的漩渦般難以呼吸。
韓靖腳踩逐風步,連連閃避,躲開沛然掌力包裹的同時,腦海裡快速思考著這一戰該怎麼打。
自己依仗的,彆人更擅長。
五層境界的金鐘罩,除開罩門和眼睛,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破綻。
爭鋒僅是利器,而非神兵,破不開金鐘罩的防禦,自己的內力也遠遠不及見癡和尚,若非“沸血筋骨樁”帶來的肉體強度,隻怕剛才就已落敗。
罩門、眼睛。
冷靜,一定有機會。
見癡和尚是何等的眼光,韓靖避開一掌,他已從韓靖閃避的姿態和肢體上種種變化,判斷出他後續的移動軌跡。
第二掌、第三掌連連拍出,封住所有退路,第四掌印向韓靖胸膛,就如同是韓靖自己挺身相迎這一掌一般。
“目光如炬!”
韓靖發動天人道技,眼底亮起一抹極為淺淡的銀光,霎時消失,發動失敗!
眼見見癡和尚磅礴掌力臨近。
韓靖反手一甩,爭鋒脫手往後疾飛,他蹲腿彎臂,劃圓急推,拍出一式“亢龍有悔”對上見癡和尚般若一掌。
見癡和尚身負五層金鐘罩神功,倘若外功內功不及他者,以硬碰硬純屬找死,他見韓靖居然同他硬拚掌力,嘴角忽然揚起勝券在握的笑容。
韓靖不會不明白硬拚不得。
但亢龍有悔,重就重在悔之一字。
韓靖這一掌,外力用足十二成,但內力僅用了一分,餘下內力全部用來護住內在臟腑。
他要用這一掌,創造一絲可能取勝的機會!
砰!
兩掌相交,氣勁翻湧,兩人腳下石子不同程度的炸裂,迸飛,其中一顆石子如銀梭般飛出數十米,哢的一聲,將一顆細樹懶腰截斷。
韓靖口鼻溢血,借這一掌反震之勢飛速倒退,落在插在地上的爭鋒旁。
他拔劍蓄氣,腿上肌肉顫動,筋骨縮合,蹬在地上,再度借力,以比退勢更快絕的速度,挺劍刺向見癡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