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韓靖走進裡屋。
“江阿生?”
韓靖叫了幾遍,江阿生都沒反應。
“張人鳳。”
韓靖驅動紫霞真氣低喝一聲。
江阿生身體猛然一抖,像是回魂般的轉過頭來,抬起那雙光澤暗淡的眼眸望著韓靖。
韓靖淡淡道:“你不要忘了,你真正的身份是張人鳳,是張海端的兒子。”
一聽到自己父親的名字,江阿生暗淡的眼睛,陡然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他忘不了那一夜,父親眼睜睜的死在他麵前,還有整個張府近一百餘人,除了他,沒有一個活口。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說細雨換臉是為了告彆過去,想要擁抱新生活。那麼,張人鳳換臉,則完完全全是為了把自己藏在暗中,伺機複仇。
他把滔天的恨意壓在心底,表麵如同常人一樣為了生活奔波,成家娶親,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畢竟,黑石的可怕之處,不僅僅是有幾位頂尖殺手,還有偌大的勢力與暗探。
這些暗探化身九流,四處潛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能是某一位高官的姬妾,也可能是某位巨富身邊的心腹,更有可能是市井底層裡的小商小販。
正是這無孔不入的滲透,才使得人們對黑石組織的威名更加聞風喪膽。
隻是江阿生沒想到,平靜的日子過得久了,他居然真的愛上了這個表麵普通氣質特殊的女子。
哪怕在得知曾靜就是細雨,他的心還是會痛,所以看著韓靖的時候,眼裡再度湧起幾分殺機。
“怎麼,你還想對我動手?”韓靖冷冰冰的看著他,語氣裡帶著譏誚之意,“我幫你報了殺父之仇,你就是這麼對恩人的?
身為人子,不思血仇,反倒留戀溫柔鄉,你父親若泉下有知,必然會為他對你的教導拍手稱快,大乾三碗酒。”
江阿生聞言,麵部忍不住抽動,眼中露出羞愧之色,殺機儘消,他張了張嘴,慘然一笑,半晌,才語氣低沉的道:“你說的對,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滅府之恨,至今未消,我居然想著做一個普通人,的確愧對先父教導。”
“你明白的還不算晚。”韓靖看著江阿生道,“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就該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什麼狗屁的冤冤相報何時了,儘是禿驢糊弄人的玩意,若真回頭是岸,那些慘死的冤魂該去哪裡找岸?”
“恩人教訓的是。”江阿生握緊雙拳,骨節嗑啪作響,眼中恨意滔天,“我張府一百三十四口人命正該黑石組織血債血償!”
“不錯,我也有意會會輪轉王,至少讓黑石組織不再由這種動輒滅人滿門之人掌控。”韓靖點點頭,話鋒一轉,“但僅憑你我二人之力,恐怕很難做到讓你既報了血仇,又讓黑石組織改弦更張。”
江阿生聞言若有所思,領會著話中的意思,斟酌道:“恩人的意思是,另有計劃?”
“不錯,孺子可教也。”韓靖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我聽說前兩日你殺了掌管賬本的肥油陳,想來,這大半年你對黑石組織一定很有了解了,說說看。”
江阿生點了點頭:“黑石組織有一個龐大的消息網,靠著這個消息網,他們手裡逐漸掌握百官以及各地鄉紳的致命把柄,憑這些把柄,他們或恐嚇、或威脅、或殘殺,讓所有人交納孝敬錢,每年可達上千萬兩銀子。
京城的消息網,我通過這半年的摸索,知曉了一些暗探的身份。
當然,他們最為厲害的還是強大的暗殺組織。
除了頂尖的殺手雷彬、彩戲師連繩,現在還加了個葉綻青。
還有一百零八位身份不明的次一等殺手,至於嘍囉不計其數。
最為可怕的還是輪轉王,雖然他許久未曾動手,但細……她的辟水劍法是他一手教出來的。
關鍵辟水劍法還不是他擅長的劍法,此人武功,深不可測。”
“一百零八位殺手啊。”韓靖忽然低笑一聲,“磨也該把你磨死了。”
“恩人再說什麼?”江阿生問道。
“說好事。”韓靖笑道,“我已經有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