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靖的這句話,終於讓杜殺冰冷的如同石頭一樣的臉產生了變化。
他想起了十四年前的事情,燕南天也是這般問他,就是那一次的交手,讓他失去右手,裝上一隻鐵鉤。
如今,十四年過去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說出了同樣的話,卻比燕南天更輕蔑,更霸道,這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如今的他,遠超十四年前,血手鐵鉤攻防一體,他有信心一招就能輕易擊斃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你會後悔的!”
杜殺說道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身形暴起,衣衫飄飄,空中乍現一道血紅掌影,伴隨濃烈腥風,與掌影同時而來的,還有一抹閃亮的銀虹。
追魂血手,
奪命銀勾!
兩招快如一招,江湖上能接下這種攻擊的人不會超過雙掌之數。
“好殺招!”韓靖微笑稱讚,信手揮出左掌,這一招,後發先至,掌勢渾然。
杜殺心頭狂喜,這個少年的內力固然不錯,可若是硬接他的血手、鐵鉤,那還差了點火候,而且隻要受到一點傷,哪怕是破了一點皮,也會被血手和鐵鉤上的毒藥見血封喉!
可下一秒。
杜殺臉色大變,韓靖的那一掌明明快要撞上他的血手之時,一化為二,二化為四,四化為十六。
一刹那間,漫天都是掌影,氣勁淩厲,虛實難辨。
變招不及,杜殺咬著牙,把殺招用勁全力,直朝韓靖麵門而去。
“就算我中掌了,你也必死無疑!”
但他的想法剛在腦子裡出現,左手手腕便傳來劇痛,已被韓靖扣住脈門,右手鐵鉤墜落在地,銜接處傳來空蕩蕩的感覺。
漫天掌影在那一刹那間消失。
韓靖不待杜殺反應過來,左手一拉一拍,輕輕印在杜殺肩頭。
杜殺像是被千斤巨石撞擊,倒飛一丈之遠,劈啪一聲,撞碎實木桌椅,滾落在地,激起一地煙塵,全身臟腑恍若移位,連站起來的力氣都聚不起來。
韓靖立在原地不動,笑問道:“你剛說我後悔什麼?”
杜殺雪白的臉更加慘白,臉色比起半人半鬼的陰九幽也不差了。
一招,又是一招。
燕南天一招也就罷了,可這少年明明不過十五六歲,怎麼會……
他強忍疼痛,提起一口氣,昂起頭來道:“你究竟是誰?”
韓靖右手轉動玉簫:“剛才不是告訴過你們,玉簫主人,我的名字叫韓靖。”
“韓靖,韓靖。”杜殺喃喃念了幾遍,“我從未聽說過江湖有你這號人。”
“現在知道也不晚。”韓靖笑道,“怎麼樣,我收服惡人穀為我所用,有問題嗎?”
杜殺梗著脖子,不言不語。
“看來你不太服氣。”韓靖屈指一彈,一道毫無殺傷力的勁風從指間溢出,點在杜殺左邊肩頭。
杜殺立時覺得左邊肩上一輕,經脈內的真氣不再遲滯,氣力開始凝聚。
“你什麼意思?”杜殺凝望著韓靖。
韓靖笑了笑:“你之所以不服氣,一定是在想,是你輕敵大意,不夠不了解我。
況且,惡人穀裡又不止你一位惡人,所有人聯手的話,我一定招架不住,對不對?”
杜殺站起身來:“你想怎麼樣?”
韓靖道:“放你離開,好好去跟他們準備,今天晚上,無論你們用什麼手段,圍攻也罷,車輪戰也好。
什麼毒藥啊、陷阱、偷襲,陰招損招,都可以用,我韓靖俱都接下,天亮以前,我不會下殺手,天亮以後,若有人再不服我,我不介意讓惡人穀變成死人穀。”
他說這話,臉上始終帶著溫和平淡的笑容,仿佛是在跟老友傾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