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小苗指著床中間的一塊木頭牌子問道:“那裡怎麼還掛著一塊木牌?”
床中間還掛了一塊檀木牌子,刻成了古老的刀幣形式,上麵寫了一些賀詞。
周至笑道:“這個主要是避邪之用。每晚睡覺前把牌子掛起來,早上起床後如果主人把牌子拿下來放在旁邊,就是‘叫進’,表示睡在二進的丫鬟可以掀開簾子服侍了。”
“如果沒有,那就是主人還要耽擱一會兒……”
“古人也會賴床?”葉欣好奇道。
“呃……應該是吧。”周至想了想,還是沒有細解釋,本來也算是賴床。
“所以這一招後來被賓館學了去,相當於‘請勿打擾’那個門掛牌子。”麥小苗說道。
周至笑得不行:“大概是吧……”
除了這兩個陳列室,還有偏房,書房,琴房,畫室等好幾處房間。
偏房是按照正廳的側室來布置的,大戶人家的正廳一般不會隨便開放,主人起床後喝茶歇息,家人在這裡向主人請安或略敘家常,或者十分熟悉的,或者是不太重要的客人,一般也在偏房裡接待,大家一起品茶聊天,其樂融融。
除非是場麵上的大人物過來,需要正式接待的時候,才會在正堂。
書房是按照江南財主的書房來布置的,書房裡一般看書、練字,也常常在這裡整理賬目,比如這個房間裡掛著的賬簿,就說明主人不是純粹的讀書人,有業務。
琴房和畫室是單獨開辟出來的,這就不是主人玩耍的地方了,而是特聘的賓客教育子女的地方,沈家的子弟在這幾個房間裡跟著學習彈琴,繪畫,作為上層有文化人士,這些都是大戶子弟必備的技藝。
最搞笑的是還有一間煙房,煙房是給客商休息的地方,客商在與沈家交易過程中處處都能感受到主人的熱情款待,他們可以在這裡抽煙、喝茶、閒聊、下棋,以此小憩。
至少房間前的文字介紹是這樣寫的,但是周至卻在心裡冷笑,清代的乾隆時期,煙都沒有,而等到有煙的時候,嗬嗬,另一種煙葉進來了,這間煙室吸的是哪種煙?答案其實更傾向於後者。
這幾間陳列室總體來說家具更加的考究,不過卻不具備稀缺性,名貴程度遠趕不上周至從王老爺子那裡得到的家具,甚至連從盧立榮手裡接收的信寶齋裡的家具都比不上。
反倒是一些配合家具裝飾的繡品十分可觀,彰顯出江南水鄉絲織絲繡的深厚底蘊。
不過他隻能大體辨識出繡品的題材和手法,具體到年代,這就超出他的認知水平了。
這所宅子的修建時間大約是在三百年前,但是留在這棟宅子中的痕跡,卻是這三百年來一直保留著,而且是越靠近近代的痕跡越多。對於周至來說就好一本具有一層層厚度的曆史書,有意思極了。
不過三女基本就是看個熱鬨了,周至給她們講,她們也覺得有意思,不講的話呢,三女找地方取景拍照也興奮無比。
要說唯一的遺憾,就是沈廳剛剛經曆過修複,還有布置,不知道是不是聘請的顧問文化水平差了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原主人是商人的關係,很多東西在周至看來,“差了一口氣”。
比如對聯製作得不夠精細,有些對聯內容和意境與布置的環境不匹配,其實有些東西被搞成了畫蛇添足,有還不如沒有。
“那是你自己太過於專業了,我們看著就感覺挺好的。”張辛夷把腦袋湊過來看周至手裡相機取景器裡的自己,很滿意:“我們就都覺得挺好的,是不是小苗?”
“嗯!”麥小苗點頭:“快過來我們一起拍一張合影!”
從沈廳出來,周至一路繼續尋找好看的景點,往前沒有走多遠,就發現了一棟建築,不覺大驚:“不對呀,這建築不比沈廳來得有價值?”
“怎麼了?”麥小苗看著尚顯破敗的門廳:“這棟房子怎麼了?”
“這棟房子比沈廳還要早兩百年。”周至看著房子先舉起相機拍了一張:“以上。”
“乾隆中期再往上兩百年?”張辛夷問道:“那不是到明代了?”
“對呀,所以我覺得這棟院子比沈廳更有價值啊。”
“那走吧,我們進去看看去。”
院門前也有一個介紹,葉欣湊過去一看:“肘子厲害啊,真是明代的建築!”
大家閱讀介紹,介紹上說這裡叫張廳,原名叫做怡順堂,相傳為明代中山王徐達之弟徐逵後裔於明正統年間所建。清初轉讓張姓,改名為玉燕堂,本地習慣稱其為張廳。
介紹中還說張廳前後七進,房屋七十餘間,占地一千八百多平方米,曾經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最奇特的地方在於有一條箬涇河穿院而過,正所謂“轎自前門進,船從家中過”。
眾人邁步進入宅第,作為殷富人家的宅第,張廳曆經五百多年滄桑,磚雕門樓在漫長的歲月中遭到損害侵蝕,但堅實的石柱,細膩精良的雕飾,仍不難看出張廳昔日的風采和氣派。
走過沿街的門廳,麵前是一個天井,和修複一新的沈廳不同的是,這個天井並未進行過大的修複,天井周邊的圍石長滿了青苔,天井中間的石縫長出了青青的小草,院子裡綠意盎然。
天井兩側是低矮的廂房樓,但是雕花的窗戶卻引起了周至的注意,找麥小苗取出紙巾,淋上礦泉水抹去床上的灰塵,露出了下麵的材質。
“這是啥?亮閃閃還怪好看的,是塑料嗎?看著有點像吉他撥片的材料。”葉欣問道。
“肯定不是啦。”張辛夷說道:“會不會是韻母片?”
“都不是。”周至輕輕吹了個口哨,然後直起身子,左右看了看院子:“這裡怎麼沒有人管理?太過分了。”
“這是啥?”麥小苗問道。
“這是蠡殼。欣欣說它亮閃閃的,其實是珍珠層的光澤,你們看這些同心圓紋路,這其實是貝殼的生長紋。”
“這是貝殼打磨出來的?這一整麵窗戶都是?”
“怕是不止。”周至指著天井兩側的廂房:“這些窗戶,應該全部都是。”
“全都是……河蚌打磨出來的?”
“河蚌殼打磨不出這麼平整。”周至搖頭:“我懷疑文保部門就是將之錯誤的判斷為江南常見的河蚌打磨而成,因此才沒有予以足夠的重視。”
“這是一種海裡的貝殼打造的,叫海月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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