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一會兒嬸子和侄兒媳婦的私密話,挨了幾下粉拳之後,楊慶乾脆就一頭睡起,直至第二日卯初,才做賊似的,溜回了自己的屋裡。
晴雯看了,腦袋又是一沉,心說這日子怎麼不過得再快一些,讓自己早點長大。
幾日後。
賈政早上著人來請,讓楊慶到過府敘話。
楊慶和賈政素有一些來往,一般都是為了清談講古,沒什麼要緊的事商量,今天想來應該也不例外。
從東角門進去,走過賈赦的外書房和院子,然後折向東,來到賈政的小書房“夢坡齋”外通報。
今日賈雨村過來談事,見賈政不耐俗務,便話題一轉,同他清談起來。
周圍似詹光、單聘仁等清客,也不敢隨便發話,他們拍馬屁的功夫可以,學問就差了許多,夠不到賈雨村的層次。
畢竟賈雨村這個人,雖然人品低劣,卻是個如假包換的進士出身,是賈政想成為、卻沒能成為的那種人。
現在他這個工部員外郎的從五品官兒,還是當年他爹賈代善臨終上表,皇帝體恤救臣,額外賜給他的。
要不是這樣,萬一科舉不中,一介白身,那他在這個榮國府裡可就太尷尬了。
楊慶進來後,先和大家見了禮,然後站在一邊,聽兩位大佬談論時事、科舉文章。
說了一會兒,賈雨村先到另一間屋子,等寶玉過來見麵。
之後賈政又聊起了近日官場上的新聞。
清客們裝模做樣、分析一番,認為他的職位應該會有調動。
原書中,賈政是被點了學政的差遣,從後麵他送賈寶玉兩把自海南帶回來的扇子可知,他應該是在那個地方當差。
雖然不是進士出身,外放出去提督學政很離譜,但這個架空世界,本身就是個縫合怪。
他這樣一個恩蔭出身,又因女兒當了貴妃的勳貴,去海南那個偏僻的地方做學政官,多少也能說得過去。
然而出差三年,回來後不得提升,他就‘名利大灰’,變得頗能理解賈寶玉不讀書的心理,又覺得他不算辱沒祖宗了……
正聊得愉快,外麵有人來報,說忠順王府的長史來找。
賈家和忠順王府素來沒有交往,賈政聽了不知情由,忙到廳外鄭重接待。
長史對他沒有好臉色,直接把琪官的事說了,並讓賈寶玉把人交出來。
琪官就是蔣玉涵,是賈寶玉的同好之人。
又副冊中,襲人的判詞是‘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可能就是說她最後和蔣玉涵在一起了。
賈政聽到賈寶玉竟然膽大包天,勾搭了王府裡的戲子,登時又驚又怒,讓人把寶玉叫來喝問。
賈寶玉有心隱瞞,卻抵不過那條紅汗巾子的證據,隻能如實告知對方,蔣玉涵應該在城郊二十裡,一個叫作紫檀堡的地方。
長史說了一句若是沒有,再來請教的話,就急忙離開了。
賈政一邊送長史離開,一邊回頭喝令寶玉站在此地,不要走動,等自己回來問話。
送了長史出門,賈政又撞見了放出來不久的庶子賈環,被他告知賈寶玉日前曾在王夫人房中,因想要玷汙金釧兒未遂,就打了她一頓。
那金釧兒事後賭氣投井而死,發現的時候人都泡腫了。
先是荒廢學業,接著勾搭王爺家的戲子,又侮辱逼死母親身邊的丫鬟……種種情狀湧上心頭,賈政著實被氣了個半死,鐵了心的要狠狠收拾賈寶玉。
楊慶和其他清客、仆從一樣,阻止不了發怒的政老,隻能在一邊當圍觀群眾。
賈政回到書房坐下,老淚縱橫的同時,命人把寶玉用繩子捆了拿過來,再用板子打。
掌板子的小廝哪敢真的使勁,被賈政一腳踢開,親自掄了三、四十下。
到了這份上,眾清客忙上去勸阻,而楊慶早就緊一腳慢一腳地到裡麵報信了。
王夫人聽了小廝轉述楊慶的話,等不及去叫賈母,慌忙穿了衣服出來,也不顧外人,直接闖進書房要勸。
賈政想起她們素日的縱容,心中怒火愈發旺盛,把板子使得越發用力。
等會兒女眷過來不便,楊慶便想著早點回去做事,卻見李紈和王熙鳳、還有迎春姐妹幾個,已經往這邊趕來了。
聽到裡麵王夫人哭喊賈珠的名字,李紈也不由放聲大哭。
王熙鳳對楊慶使了個眼色,讓他先找個地方玩著,自己等下有事找他。
楊慶立即會意,同她們點頭示意後,出了書房到外麵轉悠。
賈母被賈政在外麵迎住,也就頓步喘息,稍微調整了一下之後,便開始說重話。
她的言語如槍如劍,直把賈政刺得叩頭認罪。
進去看到孫子慘狀後,她也忍不住抱著哭個不停,反而要王夫人和王熙鳳來把她給勸住。
之後,賈寶玉就被搬出書房,從東邊夾道往北進了大觀園,再抬至怡紅院裡放下醫治。
至掌燈時分,楊慶翻牆過院,直接溜進了王熙鳳的房中。
平兒挑開簾子進屋,來到王熙鳳身邊小聲道:“我去後麵空屋看了,他不在那裡。”
王熙鳳挑了挑眉,語氣有些酸:“哼,還是我那侄兒媳婦更有手段一些啊,平時總是一副柔弱溫和的賢妻模樣,把他迷得跟什麼似的!”
平兒笑道:“蓉大奶奶不想讓他在我們府裡亂來,也是很有道理的,萬一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王熙鳳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就是想吃醋,不想被秦可卿比下去。
“你說我把差事交出去,以後常住東府怎麼樣?”
王熙鳳是有事業心的女人,隻是這麼一說,並沒有當真。
平兒未及說話,就聽桌下傳來楊慶的聲音:
“真真是極好的……我謹代表個人,對二奶奶和平兒姑娘表示熱烈歡迎。”
王熙鳳輕笑一聲,也不掀開桌布,直接往裡麵輕輕踢了一腳。
卻被楊慶拿住腳,又褪了羅襪,撓起了她的腳心。
“唔……”
王熙鳳怕笑得太大聲,被外麵丫鬟聽到動靜,就捂住嘴生生憋住,眼淚卻是憋不住的笑了出來。
鬨了一陣,三人坐下來好好說話。
“你個沒良心的,就知道欺負我,卻把她當菩薩供著。”
“是,我是喜歡看到一貫強勢的二奶奶,被我欺負到流淚的動人模樣……可誰又不想呢?你是一朵帶刺的玫瑰花,火紅豔麗,而可兒是一枝春睡的海棠,慵懶嬌媚,我又怎能以對待她的方式,來和你相處?”
說著,楊慶夾起一塊火腿,要送到王熙鳳口中。
王熙鳳張口吃了,又好奇道:“可兒是海棠,我是玫瑰,那平兒是什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