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悅來客棧。
楊慶上了二樓,就見東邊靠窗的那一桌,坐著一位身穿男裝的清麗女子。
徑直走到這位女子對麵坐下,楊慶笑著打招呼道:
“妃暄,好久不見。”
此女正是得知解暉死訊後,入蜀打探情況的靜齋傳人。
“楊兄你好,聽說青璿小姐有了身子,妃暄正打算上門拜訪。”
師妃暄笑著說道。
不知為何,與楊慶在一起時,她總會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那咱們一起去獨尊堡,青璿在解夫人那裡做客。”
說著,楊慶把麵前的茶一飲而儘,好歹也是師妃暄請的,不能白白浪費。
“也好,解前輩是家師的好友,妃暄要去吊唁……唉,恩恩怨怨何時了,上次匆匆一彆,怎也料不到再見時斯人已逝。”
經過數月的靜修,師妃暄已經鞏固了“劍心通明”,此時一雙美目與楊慶對視,探究的目光便如鋒利的寶劍一樣直入人心。
“江湖事,江湖了,江湖子弟江湖老。解暉當年滅人滿門是因,如今被人尋仇殺死是果,所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妃暄也不要太過感傷了。”
楊慶坦然與這丫頭對視,就好像動手的不是自己一樣。
“楊兄所言甚是。”
師妃暄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多慮了……如果真的是楊慶,或是邪王石之軒動手,又怎會假借彆人的名字?
兩人一起下樓,剛踏出店門,便遇到了“多情公子”侯希白。
“妃暄,楊兄,你們這是……”
見自己的女神和彆的男人有說有笑,侯希白頓時不淡定了。
楊慶故作得意:“小白,妃暄她要帶我去靜齋,向梵齋主提親。”
師妃暄輕笑道:“請楊兄不要開妃暄的玩笑。”
侯希白頓時了然,有心批評楊慶亂說話褻瀆仙子,但見妃暄一臉笑意,這話也就說不出口了。
楊慶哈哈一笑,說道:“上次和嶽父交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小白你若是跟他有聯係,還請幫我帶句話,就說等青璿的孩子出世,他無論如何都要回來看一看。”
師妃暄秀眉微蹙,“楊兄和邪王交過手?”
侯希白也很好奇。
楊慶點了點頭,說道:
“第一次來巴蜀,我在幽穀住了段時間。後來我出穀回洛陽,就隱隱感覺後麵有人跟著自己。等到了房陵郡外的山穀,嶽父終於沒忍住對我露出一絲殺意,於是我就和他打了起來。妃暄彆擔心,我看過他留下來的《不死印卷》,沒有讓他占到便宜。”
我沒擔心啊!
師妃暄輕搖螓首,有些好笑地看著這位毫無宗師氣度的大宗師。
侯希白雙目一亮:“楊兄看過石師的《不死印卷》?”
楊慶輕哼一聲,拒絕道:“我可不會把秘卷給你……萬一你仗著這門武功,成了無法無天的魔頭,那妃暄還不恨死我呀!”
師妃暄莞爾一笑,維護自己的舔狗道:“侯兄不是這樣的人。”
“妃暄……”
侯希白果然被感動到了,目光癡癡地看著師妃暄,臉上一副隨時要為她獻上心臟的傻樣。
也不能怪他。
慈航靜齋的仙子,誰看了能不迷糊啊?!
獨尊堡。
簡單地吊唁慰問之後,師妃暄又去見了宋缺。
兩人談了什麼不得而知,想來應該不會涉及到天下局勢。
畢竟,這是梵清惠的工作。
很快,師妃暄來到了楊慶和石青璿兩人客居的小院。
宋玉致也在這裡,陪她的青璿姐姐說話。
而她的親姐宋玉華,是解家的少夫人,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能整天陪著她和石青璿。
師妃暄想和宋玉華談談,但宋缺還在這兒,實在不太方便。
傍晚,夕陽斜照。
雲霞漫天,層林浸染。
在大石寺外與師妃暄分彆後,楊慶和石青璿兩人一邊欣賞美景,一邊說笑著回到了幽穀。
吃完晚飯,又在小花園裡散了一會兒步,石青璿洗漱一番,靠在床頭休息。
楊慶坐在一邊,幫她按摩腿腳的同時,也給她講講睡前故事。
“那令狐衝低下頭,見任盈盈含羞帶怯,嬌美不可方物,心中不禁一蕩,湊過去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盈盈吃了一驚,突然生出一股力氣,反手啪的一聲,在令狐衝臉上重重打了一個巴掌,跟著躍起身來……”
說到這裡,楊慶也學著令狐大俠,在邪王之女那嬌豔的臉頰上重重的吧唧一下。
不同的是,楊慶不用挨大嘴巴子。
石青璿輕笑一聲,讓楊慶不要作怪,繼續往下講。
她聽得津津有味,原來還有點睡意的,現在卻隻想把這段有趣的故事聽完,要不然心裡就會小貓爪兒撓一樣地睡不著覺。
楊慶暼了窗外一眼,乾脆就在青璿寶貝身邊躺下,好好給她講故事。
到了醜時初刻,在外麵偷聽的石之軒,終於輕歎一聲,離開了大肆改建後的幽竹小築。
而楊慶也放下心來,抱著睡得正香的大美人,慢慢進入了夢鄉。
“胖賈”安隆住的地方,是一整套豪華的四合院。
院裡花草樹木、假山奇石、曲水回廊,都是經過精心設計,不但看起來美觀,亦充滿了一種自然的韻律。
石之軒負手站在院中,抬頭仰望天上的白雲,一言不發。
安隆站在兩丈外,有心想說什麼,卻始終開不了口。
說什麼呢?石大哥,不是安小弟故意背叛你,而是楊慶那廝太厲害,我要留待有用之身,為你打探情報?
看了一會兒白雲,石之軒轉身問道:“天蓮宗的秘籍,你全給他了?”
安隆委屈道:“石大哥,這小子武功太高,下手又黑,要是小弟不給,肯定也會像席應那樣,被他毫不留情地殺掉!”
石之軒不置可否,又問道:“你也支持他統一聖門?”
安隆乾笑道:“小弟隻支持石大哥,此前都是敷衍那小子而已。不過他們陰癸派一時勢大,大哥你千萬要小心。”
看了一眼光明正大地站在牆頭偷聽的便宜女婿,石之軒哂笑道:
“安隆你還是這麼滑頭,是否在那小子麵前,你也會這麼說我呢?”
安隆連連搖頭,感歎道:“聖門統一勢在必行,但那小子並非真心認同聖門的行事方式,反而經常聽信那個小尼姑的鬼話,說要讓我們改邪歸正?偏偏祝後和那位婠婠師侄,又對他言聽計從……唉,石大哥,聖門還是由你來統一才好!”
這時,一把冷笑聲傳入他的肥耳之中:
“嗬嗬,安師叔是這麼看我的呀?原來我的一腔真誠,都付諸流水了……安師叔,我看我還是送你上路吧,省得席應那家夥一個人在下麵孤零零的沒人照應!”
安隆肥軀一震,豬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道:
“彆啊師侄……念在師叔為你和青璿侄女忙前忙後、又捐錢捐物安置流民的份上,饒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