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便恭敬的退出了大殿。
出了殿門之後,陳循客氣的和金濂等人拱手告彆,一旁的俞士悅和張敏也都是有眼力勁兒的人,寒暄了兩句,便轉身離去,於是,殿前偌大的廣場上,很快便隻剩下了陳循和蕭晅兩人。
待得其他幾人都走遠了,看著麵前沉默的蕭晅,陳循方開口道。
“蕭閣老,今日之事,你不打算給陳某一個解釋嗎?”
儘管剛剛經曆過一場危機,而且,目前來看,危機也隻是暫時解除,但是,陳循也並沒有忘記蕭晅。
他得知消息,是從刑部而來,但是,從剛剛在殿上的情形來看,比刑部更早,內閣就已經接到了周鑒的彈劾奏疏。
可是,這種情況之下,蕭晅並沒有選擇通知他,而是直接去找了俞士悅和張敏。
要知道,陳循也是內閣出來的,所以他很清楚,麵對這樣的事情,蕭晅作為一個內閣大臣,如果想要幫忙,可以怎麼做。
最簡單的,就是將奏疏暫時壓下來,然後派人去通知陳循商量對策,這種辦法,幾乎毫無風險,畢竟,周鑒隻是一個小小禦史,並非什麼朝廷重臣,內閣政務繁多,每天要處理的奏疏堆積如山,像是這種彈劾奏疏,堆積個十天半個月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新鮮事。
甚至於,如果蕭晅肯冒一點風險的話,那麼,在票擬上直接給出有利於陳循的意見,也並非是不可以,畢竟,誰也沒有規定,內閣大臣的票擬,就一定是對的。
可是,蕭晅什麼都沒有做,他直接把奏疏送到了俞士悅和張敏那裡,如此一來,內閣有三個閣老都同時知道此事,就算是其他兩個人有心想要幫襯一下,也要顧慮自己的舉動,會不會成為被人攻訐的把柄。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蕭晅,是把這次事件,直接推到天子麵前的人!
麵對陳循的質疑,蕭晅有些沉默,片刻之後,他開口道。
“我知道陳師生氣,但是,我這麼做實在是有不得不為的原因,此處不便,今夜我到陳師府上拜訪,到時詳談……”
說罷,蕭晅歉意的拱了拱手,然後轉身回了內閣,留下陳循皺著眉頭站在原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與此同時,把這幫大臣打發走之後,朱祁鈺一揮手,讓懷恩上前,對他吩咐道。
“宣舒良進宮!”
今天的事情,朱祁鈺總感覺不太對勁兒,的確,查案子查到朝中的大臣,這不算是什麼讓人意外的事,但是,這麼快就把陳循牽扯進來,卻著實讓朱祁鈺有些始料未及。
從表麵來看,這隻是一樁普通的貪瀆案,可是,涉及到了陳循,它就絕不可能普通。
要知道,朝廷這麼多重臣當中,陳循在士林當中的清望最足,在朝中的人脈也最廣,他被卷進來,那麼,朝中其他和他有關係的大臣,也必然不會坐視不理,所以,如果要鬨大了,一定會非常棘手。
但是同時,這件案子的起因,是刑部正在追查的貪瀆案,如果說就此壓下,那麼,此前朱祁鈺下旨命刑部徹查涉及到京中官員的案件,就會成為一紙空文,甚至於,還有可能會影響到明年的京察。
在這個時間點上,恰好出現這樣的案子,不得不讓朱祁鈺更加提高了幾分警惕。
而且,這個王鉉和周鑒兩個人,選擇的時機如此之巧,這背後是否有其他的內情,也著實更需要調查一番……
不出意料的是,隨著聖旨的下達,不到半日,這樁案子便引起了京中各處的議論。
有人覺得是蓄意構陷,有人覺得是事出有因,還有些人並不發表看法,但是,私底下卻已經開始到相交甚厚的官員府中拜訪……
夜色悄然降臨,陳府的門前,一頂轎子停下,蕭晅一身儒服,下了轎子,早就等在外頭的管家連忙上前,道。
“見過蕭閣老,我家老爺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了,還請蕭閣老隨小的來……”
說著話,他便帶著蕭晅來到了陳府的書房,似乎是經過了一天的沉澱,陳循並沒有白天時的情緒波動,反而和平常一樣,站在書房外,笑著將蕭晅迎了進去。
隨後,二人分主賓相對而坐,下人奉上茶點之後,便悄悄退了下去,房中隻留了兩個侍女伺候。
茶香嫋嫋,陳循平靜的看著蕭晅,道。
“此處沒有旁人,現在,蕭閣老可以說了吧?”
蕭晅坐在對麵,沉吟片刻,道。
“其實最初見到這份奏疏的時候,我的確是想,先將其壓下,待下衙之後,再來和陳師商議一番,然後再做打算……”
聞聽此言,陳循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畢竟,這份奏疏雖然涉及到了他,但是,上奏之人,隻是一個普通的科道官,不算什麼大事,還不至於讓蕭晅正當著值,就跑過來給他通風報信。
“所以,是什麼讓蕭閣老改變了心意呢?”
看著略顯不悅的陳循,蕭晅苦笑一聲,開口道。
“就在我剛剛處理完這份奏疏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個人,給我帶來了一個消息。”
“誰?說了什麼?”
陳循眉頭一皺,俯了俯身子開口問道。
蕭晅似乎有些猶豫,但是,也隻是稍一躊躇,他便開口,道。
“此人陳師也熟悉,他就是……太子府少詹事,徐有貞!”
這個名字一出,陳循的臉色也是一變,他早就料到,這件事情的背後,一定有人操縱……
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徐有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