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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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萱媽說:“現在的年輕人啊,都比較有個性,也不是當媽的說什麼就能聽得進去的。時代變化了嗎,就連‘賢妻良母’的概念也在變化。曆史的車輪是往前走的,誰要是覺得自己勁兒大,非得往回掰,非要逼著現在年輕人按照咱們老輩那種賢妻良母的標準去做事,那肯定要弄擰巴了。”
嘉俊媽的臉色很難堪,這已經是她最後的殺手鐧了。本想借著今天聚會的機會,借親家母的力把筠萱給重新塑造一下,不想,親家母的力沒借著,反被親家母弄得顏麵掃地。以後,筠萱在這個家不更加囂張了,這可怎麼得了?
雖然取得了完勝,但筠萱媽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很顯然,親家母依然活在自己的思維定勢裡,不會改變,筠萱也不會改變,那麼,這就意味著以前的矛盾還會繼續,女兒的幸福就無法避免的會受到婆婆的乾擾,這讓她不由自主地擔心起來。
飯桌上的氣氛很尷尬。外麵炮竹聲震天響,屋內卻是個冷場狀態。
郭嘉俊急忙調節氣氛,夾起一口魚肉,嚼了嚼,說:“嗯,這澆汁魚真好吃,也就我老媽有這手藝。”他對丈母娘說,“媽,您快嘗嘗我媽做的澆汁魚,這味道,絕了。”
筠萱媽附和道:“好,我嘗嘗。”說著,她也夾了一口魚肉,“嗯,真好吃!我平時啊,也沒少去一些有名的大飯店用餐,這麼好吃的魚,還從來沒吃過呢!”
“是吧!”郭嘉俊訕笑著。他偷偷看了看自己的老媽,嘉俊媽的臉色依然難看。
郭嘉俊說:“筠萱,你也嘗嘗這魚,看是不是像咱媽說的那麼好吃。”說著,他給範筠萱夾了一塊魚肉。
筠萱用筷子夾起,放到嘴裡嚼了嚼,大讚道:“真是好吃啊!我得多吃幾口。”說著,她連連夾了幾塊魚肉放到碗裡。
嘉俊媽依然沉默不語,臉色難看。
筠萱媽知道是自己的話把她給氣著了,要想緩解這種尷尬,得從嘉俊媽最得意的地方下手,於是,她說:“現在這個社會吧,有的男人知道疼媳婦,但沒什麼事業,不能掙錢。有的男人呢,事業乾得挺大,整天忙忙活活的,卻不知道疼媳婦。像嘉俊這樣的,又有事業,又會疼媳婦的,已經不多見了。”
提到兒子,嘉俊媽馬上來了興致,自豪地說:“我兒子從小受的教育一直都很正統。”
筠萱媽趕緊趁熱打鐵:“這都是您教導有方。”
嘉俊媽說:“哎呦,您可彆這麼說,主要還是嘉俊自身本性好,心地善良,待人接物都特真誠,他就是這種性情。”
趁著熱乎氣,筠萱媽趕緊繼續誇:“所以啊,我閨女嫁給您兒子,那真是嫁對人了。就衝這點啊,親家母,我就應該好好敬您一杯。”
說著,她舉起酒杯。嘉俊媽雖然有些小肚雞腸,但麵兒上的事兒她還是懂的,也舉起酒杯,在似笑不笑的神情中跟筠萱媽碰了杯。
範筠萱心裡不大痛快,母親一向都很高傲的,什麼時候這麼伏低做小過?婆婆說不過老媽,就撂臉子。老媽素質高,有涵養,顧忌你的麵子才把姿態放得這麼低。你這叫什麼?叫“弱勢控製”,是“情感敲詐”!“自私”、“不道德”、“可惡”這幾個詞兒從範筠萱的心口湧到了表情上。
從女兒的表情中,筠萱媽已經感應到了女兒的心思。作為一名律師,她經常在法庭上辯駁得對手難以招架,但這裡不是法庭,是女兒的婆家,誰對誰錯不重要,誰姿態高誰姿態低也不重要,女兒的幸福最重要。女兒能否幸福,不僅僅取決於女兒的男人,女兒的婆婆在女兒的婚姻生活中也有著不可忽視的、至關重要的影響。為了女兒的幸福,她必須要給足親家母的麵子。拍馬屁也好,說軟話也好,伏低做小也好,這都是策略——能讓女兒在這個家裡過得舒心的策略。作為一名律師,她很理性,理性到缺少人情味兒,因為法律法條才是第一位的;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必須要有人情味兒,隻要不涉及到原則性問題,為了女兒的幸福,她必須要做到能屈能伸。
飯終於吃完了,大家都吃得不痛快,尤其是範筠萱最為鬱悶。從小到大,每次過年,她都非常開心。爸爸、媽媽和自己,一家三口最快樂、最溫馨的時光往往就是過年的時候。今年,是第一次沒能一家人團聚,爸爸在英國,本來就有些傷感,媽媽和自己在婆家過年,既不開心,也不暢快,說不能隨便說,笑不能隨便笑,這過的是什麼年?這樣的年,還不如不過。
郭嘉俊從範筠萱的臉色中看出了她的心思,剛結婚,第一次在婆家過年,居然過得這麼不開心,郭嘉俊覺得很內疚。他讓範筠萱休息,自己把碗筷拿到廚房。平時範筠萱在老媽的威逼下,每天洗碗,今天,碗必須要由他來洗。
嘉俊媽從臥室裡拿出一疊紅彤彤的證書,範筠萱一見,不由得翻白眼。
筠萱媽不明就裡,問道:“親家母,這是什麼啊?”
嘉俊媽說:“一到過年啊,我就喜歡把這些東西拿出來看看,紅彤彤的,喜慶。”
說著,她把那些證書一本一本打開看。筠萱媽看到裡麵寫的內容才明白,原來,這些都是嘉俊從小到大得到的榮譽證書:三好學生證書、優秀班乾部證書、數學競賽獲獎證書、英語比賽獲獎證書、運動會獲獎證書,等等——從小學,到大學,各個年齡段的證書,足足一大摞。
範筠萱悄悄地穿上大衣,走了出去,她要到外麵透透氣。
對於這些證書,婆婆早就給她顯擺過,現在,又拿出來給老媽顯擺。老媽已經承認她兒子的優秀了,她還嫌不夠,還要進一步向老媽證明,她兒子從小就優秀,人生的各個階段都優秀,這些證書就是證明。好笑,誰需要看證明?我能挑中你兒子做老公,我的眼力就是證明。再說了,他得到的那些獎勵隻能說明他以前是個好學生,但好學生就一定會是人生贏家嗎?嘉俊今後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在這個過程當中難免會遇到各種意想不到的事情,他能把每件事都處理好嗎?很多事實證明,小時候是好學生的孩子,長大後應付挫折的能力不見得比那些小時候所謂的“差學生”強,能力、情商、心理素質和學習好壞並沒有必然聯係。如果證書的多少可以決定人生成就的話,那麼老公現在的成就應該比馬雲大,而實際情況是,馬雲的企業是世界五百強,而自己老公的企業,恐怕需要在“五百強”的“強”字前加上一個“億”,五百億強。哈哈,範筠萱覺得好笑,老公的企業居然是世界五百億強……
想著想著,範筠萱已隨著電梯到了一樓。樓外的煙花不斷作響,她走到樓外。此時的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王躍升會出現在她的身邊……
屋內,廚房裡,郭嘉俊還在洗碗,他並不知道範筠萱已經去了外麵,洗碗的流水聲、窗外劈啪作響的鞭炮聲掩蓋了範筠萱開關門的聲音。
而客廳裡,嘉俊媽依然在興致勃勃地給筠萱媽介紹兒子在各個階段得到的獎勵:“瞧,這是我兒子五年級得的,這個是三好學生證,這個是參加數學競賽得的,一等獎,哎呦,給他老師高興的。還有這個,運動會,100米,得了第二名。你說這孩子,不但腦子聰明,身體還好……”
筠萱媽心說:這才講到五年級,這麼講下去,等你講完他的大學時代,估計天都亮了。她笑嗬嗬地說:“親家母啊,您真是養了個好兒子。等以後,我老了,退休沒事乾,在外麵遛彎的時候,我就跟我的老姐妹說,我那姑爺啊,從小就好,幼兒園就能熟讀唐詩宋詞,從小學到中學,一直都是三好學生,名牌大學畢業。在大學裡,不但是優秀班乾部,還年年拿獎學金。我的那些老姐妹,一定會羨慕我找了個好姑爺。”
嘉俊媽說:“嘉俊從小到大,一直都受老師喜歡,讓鄰居羨慕。”
筠萱媽歎了口氣,說:“我家筠萱照您的寶貝兒子可差遠了。幼兒園的時候,每天就知道淘氣,從來不背什麼唐詩宋詞。從小學到中學,從來沒當過三好學生,倒是經常被老師批評。到了大學呢,也是成績平平,除了設計圖畫得比較好,其他方麵都拿不出手。唉,養了這樣一個閨女,我認了,娶了這樣一個媳婦,您也認了吧!”
說著,她笑嗬嗬地看著嘉俊媽,嘉俊媽不知自己是該笑還是不該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完全沒弄明白,親家母這是什麼意思?是謙虛自己沒教好女兒?還是承認了她的女兒不如自己的兒子?還是說,我的嘉俊眼光不好,找了一個跟他差距很大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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