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怡一臉苦楚地說:“無欲無求,就幸福,有點欲望,就痛苦,這是什麼鬼邏輯?!”
薑睿苦笑著說:“是啊,對於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來說,這個邏輯確實有點說不通。但我們必須要明白,婚姻是由無數平凡瑣碎的細節組成的,早起刷牙洗臉吃飯,晚上回家洗衣做飯上床睡覺,每個細節都要重複無數次,重複無數次的事情必然是平淡無奇的。隻有接納了婚姻的平淡如水,才能體味到其中的幸福和美好。如果期盼婚姻能永遠像新婚時那樣甜蜜,注定會失望,會痛苦。”
王佳怡扯了扯嘴角,眼神中帶著抱怨,微微點點頭,“你果然是帶著任務來的,範筠萱讓你來說服我跟孫浩文複婚是不是?”
“筠萱覺得你把好牌打得這麼爛,她為你惋惜。”
“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鞋合不合適,隻有腳知道。”
“她詳細地跟我說了你們的情況,我和筠萱的觀點是一致的,你們這種情況,確實是適合挽救的。孫浩文不但在道德上沒有硬傷,相反,他還是個品質優良的好男人,你跟他離婚,讓筠萱很痛心。”
“筠萱一直以為,我和孫浩文離婚,是頭腦發熱,是一時衝動的結果。其實,我並不是一時衝動。如果你的套路跟筠萱一樣,先讓我對婚姻不要有過高的要求,接下來大談特談孫浩文的好,還是免了吧!”說著,她起身要走。
薑睿說:“我沒有接觸過孫浩文,談不出他的好。”
“那還有什麼好談的呢?”
“我是情感軍師,如果你能認可我對情感問題分析的權威性,就請坐下來。”
王佳怡說:“我很認可你對情感問題分析的權威性,如果能說服我和孫浩文複婚,我也不會抵觸的;但如果連你都無法說服我,這說明,我和孫浩文真的沒有可能了,希望你跟筠萱說一聲,讓她不要再做無用功了。我的事兒已經牽扯了她很多的時間和精力,以後就不要再白費心了。”說著,她坐了下來。
薑睿說:“我也不是一定要勸你跟孫浩文複婚,即使你不跟孫浩文複婚,無論將來嫁給誰,其實嫁的都不是一個單純的人,嫁的都是他的性格、習慣和家庭背景。隻有弄通了這個道理,才可能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性格、習慣、家庭背景?如果從這三個維度來考慮,我和孫浩文分手是必然的。孫浩文性格挺好,就是有些綿軟。跟很多女孩一樣,其實,我也挺崇拜強者的。”
“真正的強者,他未必會表現得很強勢,表麵綿軟的人,他也未必不是強者,這要看他在人生的關鍵時刻是否能有所擔當。一個表麵綿軟的人,在危險時刻可能會挺身而出;而一個平時很強勢的人,遇到危險可能會臨陣脫逃。在沒經過大風大浪考驗之前,究竟是強者還是孬種,很難判斷。人生能遇到大災大難的機會並不多,所以,要想了解一個人,應該通過日常生活去觀察,觀察他的人品和生活習慣。我們認可一個人,其實就是認可他的人品和生活習慣,選擇某個人作為結婚對象的前提,一定是能接納他的缺點,包容他的不足。此外,還必須要能承受他把愛分散給親友的事實。結婚,光接受對方的愛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能接受他的社會關係。每一個人都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都有自己的家庭背景和社會關係,因為那是他的成長軌跡,是無法因為結婚而被抹殺掉的。”
王佳怡明白薑睿這番話語的背後含義,雖然沒有提到婆婆,但很顯然,他是在告訴自己,不能隻管摘桃不管樹。她說:“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我也很想接納他的家庭背景和社會關係,但我發現,根本無法融合到一起,就像油和水一樣,不是放到一起就能融合的。”
薑睿說:“有些女孩會因為老公的家庭條件不如自己,就會在婆家人麵前顯出高人一等,這樣的心態如果不做調整,確實很難融合。”
王佳怡反駁道:“我婆婆是一個隻有小學文化的農村婦女,即便我把姿態放得再低,也不可能跟她有共同語言。”
“沒有文化的婆婆往往會對有文化的媳婦心生敬佩,但如果她發現,媳婦的文化隻是用來彰顯優越感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寬容和修養,相互之間便很難有真誠的溝通。沒有溝通,哪來的融合?”
薑睿的話王佳怡是聽不進去的,她覺得這話對她毫無說服力。她甚至有些反感,反感的是這個話題,對薑睿,她情愫依舊。雖然跟薑睿是麵對麵地坐著,但薑睿的話仿佛是從電波中傳來。自己對於薑睿而言,就是一個處於情感困惑中的普通谘詢者而已,他沒有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要跟自己進一步發展關係的意思,他隻是在為自己做情感解答。王佳怡明白了,自己在薑睿心裡,跟其他情感谘詢者是沒有區彆的。想到這兒,她不知道該如何跟薑睿繼續交流下去,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王佳怡走在街上,心很亂。理智告訴她,應該徹底忘掉薑睿,可是,她的腦海裡薑睿的身影卻揮之不去,無法遏製……
此時,薑睿依然坐在茶吧裡,他想起身,卻神情恍惚,腿腳也發顫。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了。剛才跟王佳怡聊天時,他的精神狀況就不是很好,他強打精神跟王佳怡交流,但身體其實已經虛弱到極致。他打電話給陳思翔,讓他過來接自己去醫院。
範筠萱下班後剛進家門,便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對方用沙啞的聲音讓她趕緊來醫院……
來到醫院,範筠萱聯係到了給她打電話的陳思翔,陳思翔把她領到了急救室外。這裡除了陳思翔和範筠萱,還有薑睿年邁的父母,眾人皆麵色凝重,等待著搶救結果……
急救室的門打開了,醫生麵色沉重地說了句:“我們已經儘力了……”便離開了。
急救室內,薑睿的遺體被白布蓋住,薑睿父母發出了撕心裂肺地哀嚎,衝了進去……
範筠萱也想衝進去,卻兩腿一軟,癱倒在地……
範筠萱活到這麼大,從來沒這麼悲痛過。儘管她知道,人生總會不斷失去一些人和物,但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麼逝去了,這是她難以麵對的……
陳思翔也非常悲痛,薑睿是他的好同事,好搭檔,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他強忍悲痛,遞給範筠萱一張紙,這是薑睿的遺書,是薑睿臨終前留給範筠萱的。
豆大的淚珠不斷從範筠萱的眼眶裡流出,她顫抖著雙手拿過遺書,淚眼模糊地看著遺書的內容。她知道薑睿的字跡一向是非常工整的,但遺書上的字卻歪歪扭扭,她能想象出,薑睿握筆的手是多麼顫抖而無力。
遺書上的字不多,大致意思就是告訴範筠萱,自己要將眼角膜捐贈給小荷,還留了銀行帳號和密碼,一切費用都由他來出。
陳思翔說:“這是他最大的遺願了,他讓我聯係你,委托你全權辦理。”
範筠萱強忍悲痛,去找小荷,告訴她醫院有角膜供體了,要儘快去手術。小荷、明陽媽、慶明陽都很高興,換好衣服,坐上範筠萱的車便趕往醫院。路上,明陽媽突然想起來忘帶銀行卡了,要回去取。範筠萱告訴他們,捐贈者不但捐贈了角膜,連手術費用也都準備好了,不用她帶錢。小荷、明陽媽、慶明陽都很吃驚,深問之下才得知,捐贈者是薑睿,雖然與小荷隻有一麵之交,但他很欣賞小荷,希望借用小荷的眼睛來繼續觀察這個世界。小荷既吃驚又感動,詢問薑睿老師怎麼會突然離世?範筠萱告訴她:“其實他早就得了很嚴重的病……”..
薑睿的眼角膜被成功取下,小荷被推進了手術室……
範筠萱並沒有遵照薑睿的遺囑動用他銀行賬戶裡的錢,手術費用都是範筠萱出的。薑睿的錢還是留著給薑睿的父母養老吧!
上學時,範筠萱曾和同學們一起去薑睿家裡玩,跟他的父母是認識的。薑睿不幸離世,範筠萱覺得自己有責任替薑睿好好照顧他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薑睿父母的悲痛難以言表,範筠萱守候在他們身邊給予安慰……
王佳怡獨自呆在出租屋裡,感覺孤單寂寞冷,她需要有人來陪,她給範筠萱打電話。此時,範筠萱正守在悲痛欲絕的薑睿父母身邊,她的心情也悲痛異常,她不想將這種悲痛傳染給王佳怡,她拒接王佳怡的電話,給孫浩文發去信息,告訴孫浩文,現在王佳怡很需要他的陪伴……
不明就裡的王佳怡對範筠萱不接自己的電話,直接掛掉自己電話的不禮貌行為很是惱火。婚姻沒了,一廂情願的跟薑睿的愛情也成了泡影,這些已經讓她很痛苦了,跟範筠萱的友情也出現了裂痕,這讓她痛上加痛,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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