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玲子的腦袋是發蒙的。如果王佳怡跟浩文哥複婚,自己不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她直直地看著王佳怡。王佳怡一臉和善地看著玲子,她和善的表情在玲子看來,是帶著勝利者的得意的。眼前這件富有如詩如畫般藝術氣息的酒紅色禮服在王佳怡身前,如同一件勝利者的戰袍,飽含著炫耀和張揚。
“戰袍”突然淩空飄蕩,緩緩下落,極其精準地套在了王佳怡的身上。王佳怡穿上這件無與倫比的美豔禮服,笑意盎然,嫵媚動人。她得意地在玲子麵前展示穿著華服後的傲人身材,她的身姿是那樣的婀娜,皮膚是那樣的白皙,妝容是那樣的精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無可匹敵的女人味兒。跟她相比,玲子覺得自己就是一隻醜小鴨。玲子終於明白了自己心愛的浩文哥為什麼會愛王佳怡?因為王佳怡是白天鵝,自己這隻醜小鴨怎麼能跟白天鵝比?想到此,玲子的內心無比悲愴。她直直地盯著王佳怡手中的那件象征著王佳怡和孫浩文美好婚姻的禮服,一股無法遏製的力量讓她衝過去從王佳怡手中奪下那件設計得近乎完美的禮服,她使出了有生以來能使出的最大的氣力狠狠地把那件禮服撕開、撕碎……
王佳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玲子——清純的、討人喜歡的玲子居然變成了一個力大無比的悍婦,那件自己花了無數心血才設計、製作出來的禮服,那件飽含著自己對未來婚姻生活無限美好憧憬的禮服,居然被玲子撕碎了,一條條的碎綢、一片片的碎紗、一粒粒的珍珠飾品紛紛落地……
氣血湧上王佳怡的心頭,她也使出了有生以來能使出的最大氣力掄起胳膊狠狠地扇了玲子一個耳光,玲子被打得措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上。門突然被推開,孫浩文走了進來,恰巧看到玲子被扇倒在地的一幕,他大驚失色,急忙奔過去扶住玲子,玲子的嘴角流出了鮮血。孫浩文抬起頭,對王佳怡大吼:“你怎麼能這樣!”他的目光是怒不可遏的,青筋從太陽穴上鼓了起來,吼聲震耳——隻有使出了最大的氣力才能發出如此聲嘶力竭的吼聲。
孫浩文一隻胳膊扶著玲子的後背,一隻手無限愛憐地撫摸著玲子被打的麵龐,一臉心疼地問道:“疼嗎?”
眼淚從玲子的麵頰上流了下來,她站起身,跑了出去。孫浩文追了兩步,停住了,轉過身,對王佳怡惡狠狠地說:“玲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說完,他大踏步追了出去。
王佳怡的身子一顫。孫浩文,那個平時總是文質彬彬、一臉和善的孫浩文,剛才居然能對自己發出那麼大的吼聲,他的眼神居然會那麼淩厲,這讓她想起了她跟孫浩文離婚時的場景,那時的孫浩文也是憤怒的,她以為,那就是孫浩文憤怒時所能表現出來的極限,但剛才孫浩文所表現出來的憤怒程度遠大於那天……地麵是淩亂不堪的,難道孫浩文沒看見被玲子撕碎的禮服嗎?如果看到了,他怎能不問青紅皂白就對自己發這麼大的火?可見玲子在他的心裡是多麼的重要。而自己呢,如果在他心中也有分量的話,他怎會對自己發出那麼大的吼聲?看自己的眼神怎會那麼淩厲,充滿憤恨?想到此,王佳怡悲從中來,落下了眼淚……
此時,玲子的內心也紛亂如麻,大腦空蕩無序,甚至整個身子都是麻木的。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要去尋找一處靜謐的場所,如同動物世界裡的一隻受傷的小獸,需要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去療傷。
孫浩文追到電梯時,電梯正在下行,他以為玲子坐電梯下樓了,於是,他進入另一部電梯追了下去。其實玲子並沒有坐電梯,她躲在樓梯的過道裡,坐在台階上,雙目呆滯,一臉茫然,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
她的手機突然發出了微信提示音,她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是許誌穎給她發來了語音信息。點開信息條,許誌穎愉快的語音傳了出來:“玲子,好久不見,好想你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心理學專科自學考試的科目我全都通過了,大專文憑已經拿到手了。下一步我要考取本科文憑。”隨著她的語音同時發過來的還有她的照片,照片上的許誌穎坐在北大未名湖的小島上,溫婉淡然的氣質中散發著要永遠追求上進的氣息,盈盈的眼波中透露著永不服輸的倔強。玲子認真欣賞著這張照片,未名湖還是原來的未名湖,但照片裡的許誌穎已經不是原來做服務員的許誌穎了,她已經成功地逆襲了人生,並且還要繼續追求卓越,不,許誌穎還是原來的許誌穎,她永遠都不會改變好學上進的性格,她正在朝著早已製定好的人生目標穩步前進。玲子很想立即見到許誌穎,或許,隻有寧靜而清澈的未名湖和幽芳如蘭的許誌穎才能讓她無著無落的心有所安撫,於是,她給許誌穎回了一條語音:“誌穎,等著我,我一會兒過去。”她的聲音低沉而傷感……
玲子坐車來到北大。期間,孫浩文因為找不到玲子給她打電話,玲子告訴他自己沒事,正在趕往北大跟閨蜜相聚。孫浩文把心放了下來,但王佳怡扇玲子耳光的一幕,玲子嘴角流出的鮮血卻在他的腦海裡不斷閃現,成為他永遠無法刪除的記憶。孫浩文從來沒見過王佳怡那麼猙獰的麵目,那是他無法想象的猙獰,更讓他無法想象的是,受過高等教育,有著體麵職業的王佳怡居然會動手打人,而且下手那麼重……他原以為自己很了解王佳怡,現在突然發現,王佳怡是那麼的陌生……
瑰麗的夕陽柔和地將金色的陽光灑在未名湖麵上,湖畔的博雅塔孤寂而沉默,正如此時坐在未名湖小島上的玲子。她望著對麵的博雅塔,她的心緒無法如湖水般平靜,愛與悔的浪花在心裡不停地翻滾,淚水朦朧了眼前的一切,她辨不出湖水的粼粼波光是朝陽的金燦還是夕陽的絢爛?辨不出湖岸垂柳的搖曳是春風的輕拂還是秋風的擾動?
突然,有人在她身後說道:“水聲山色兩模糊,閒看雲來去,則我怨結愁腸對誰訴?這位美女身處如此美景之中,為何會如此憂傷呢?”
玲子聽出來是許誌穎的聲音,她緩緩轉過頭,說道:“太陽一落山,一切美景都將不複存在。”她的語氣依然是低沉而傷感的。
許誌穎說:“太陽落山,取而代之的將是星空的燦爛,那依然是美麗的風景,正如我們內心的詩和遠方。玲子,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這麼難過?”
“誌穎,如果有機會獲取一份向往已久的愛情,你會不會像飛蛾撲火一般去爭取?”
許誌穎搖了搖頭,“如果那份愛情是火,我一定不會去做飛蛾,因為我向往的是心安理得的愛情,它需要感性的駕馭,但更需要用理性來平衡,隻有這樣的愛情才能長久和穩定。那種如火般的愛情,既無法駕馭,也無法平衡,隻會帶來巨大的痛苦。”
“痛苦?”玲子喃喃自語,“求而不得的痛苦?心靈被撕扯的痛苦?”
“你現在正在經受這種痛苦,是嗎?”許誌穎問。
玲子點點頭,“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許誌穎說:“那就先遠離那團火,等冷靜下來再考慮怎麼辦。”
玲子一臉傷感地說:“我冷靜不下來,如果失去他,我不知道我這輩子該怎麼活?”
許誌穎笑了笑,“這輩子很長,咱們現在還都在人生的早期階段,經曆的事情很有限,眼界也必然很有限,再過一段時間,你可能就會發現,此時的執著是多麼的可笑。”
“不,不會的,我對浩文哥的愛,永遠都不會改變。”
“他為什麼會讓你這麼痛苦?”
“他要和他的前妻複婚,如果他們複婚,我就真地失去他了。”
“其實你壓根從來就沒有得到過他,何談失去?”
許誌穎的話讓玲子的內心一震,是啊,自己從來就沒有得到過浩文哥,可是,自己執著了這麼久算什麼?就此放棄怎能甘心?
許誌穎說:“之前你跟我提到過你的浩文哥,他是你學習的榜樣,你對他產生了愛慕之情,這很正常,但愛到了固執的地步,或許隻能用‘印刻現象’來解釋了。”
“印刻現象?”玲子一臉的不解。
許誌穎說:“許多動物,在剛出生不久的敏感階段,會把所見到的第一個活動物體當作媽媽來依賴,比如小鴨子出殼後,見到母雞,就會把母雞當媽媽;見到大鵝,就會把大鵝當媽媽,但很快,它們就會度過敏感期,也就不會那麼做了,這種現象叫做‘印刻’。或許現在正是你情感的‘敏感時期’,所以才會對你的浩文哥這麼依賴,不肯放棄。小鴨的印刻是可以改變的,你對他的印刻也應該能夠改變。女孩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天空,所愛的男人應該算是自己天空下的風箏,如果這個風箏越來越遠離你,這說明他根本就不屬於你,他屬於另一個女人的天空。但終歸有一天,你的天空下會有一個真正屬於你的風箏。既然他選擇了跟前妻複婚,那就放棄對他的固守吧!你這麼漂亮,這麼可愛,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很多風箏主動飛向你這片天空,到時,就怕你會挑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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