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建安二十年【216】夏。
五月,隨著率主力部眾於漢川敗退關中的丞相在長安屯駐數月,穩定政局後,遂下令各部軍士沿東班師還朝。
中旬,大軍抵達洛陽境內。
曹操親登至東郊外,遠眺遠方,吟詩作賦。
旬日。
他折命諸將攜主力先行退返許都。
其本人則親領虎賁營親衛東出,巡視州郡。
六月初,方才回返漢都。
負責代為監理國事的其長子五官中郎將曹丕攜留守文武之臣,聚齊至北門外予以相迎。
漢天子劉協也親來迎接,以示對臣下所立功勳的重視。
班師歸抵漢都後,此時涼州方麵的戰局由於尚且還在持續中,尚未有消息傳來。
六月中旬。
於丞相府駐養多日的丞相曹操啟程北歸,浩浩蕩蕩地沿大道北行,回返到自己的封地鄴城。
至於先前曾在北門處大肆請命,欲讓天子封賜王爵一事的董昭則是與程昱等臣留守於朝中。
但隨著曹操的離去。
許都城內。
近日時間以來,亦是陷入了表麵的平靜當眾。
看似並未有何絲毫的變化。
街道、市集人山人海,往來喧囂。
熱鬨之景無比非凡。
朝堂上,也無有任何的異動。
但這都隻是目前所展露出的表麵動靜。
私下間,卻已經是暗流湧動起來。
特彆是近日來的董昭私下裡,動作頻繁,不斷的走訪各群臣。
看此架勢,似是有再度逼宮的趨勢。
直至七月初。
此時的董昭糾集了一幫子群臣。
朝會上,兩側文武諸臣身席朝服,正襟危坐的昂然立著。
天子劉協身席赤紅色龍袍,頭戴聖冠,已是過了而立之年的他,此時麵容上略微是顯滄桑了許多,鄂下所蓄著的一縷縷胡須也彰顯著中年人間該有的成熟、沉穩。
他居於龍席之上,環首靜靜注目著諸臣。
眼見著左側所屹立著的群臣眾多,各人無不是精神抖擻,神采奕奕。
這些基本都是近年來曹操頒布唯才是舉的招賢令以後,所彙聚而來的人才。
由於正是有了曹操對他們的賞識。
諸群臣相繼上位後,亦都緊緊與丞相幕府所相聯係著。
反是對於他這個天子並無好感。
至於右側所執立著的諸臣,卻是顯得單調了許多。
除卻唯有少許且年紀略為老邁的老臣還對現今間失權勢的天子依然保持著敬畏,對漢室還懷著數分希望極其忠心外,已是再無站在天子這麵之人了。
眼瞧著殿中左右兩側所呈現出來的場景。
經過前番城門處的一樁事件。
劉協本就有所失望不已。
現在更不由是麵如死灰,心下感受著陣陣的透心涼。
大漢已經徹底落寞了嗎?
現在連支持者都僅剩寥寥數位老臣還在依舊堅持了嗎?
但稍作一思,他緊繃的神情倒也是微微有所釋懷。
越發忠臣與他的群臣在相繼減少。
這也能理解。
此多載來,曹操一直在致力於打擊漢室之臣。
但凡找到些許的把柄。
對於大漢堅定的支持者動輒就是以族誅而收場。
而他這個天子雖有所不滿,但那又有何用呢?
早已失勢的他,形同傀儡,壓根無法阻止,拿曹操未有絲毫的法子。
還有就是為了保全性命。
他迫於威懾下,也選擇了沉默。
自然而然的,願意繼續支持漢室的臣子就會越發減少。
些許人等即便心下看不慣權臣的所作所為。
可為了保全自身以及家族利益,也會選擇站在中立一派。
目測著此種種所造成的局麵。
此刻的天子劉協麵上除了苦色已無其餘神態。
隨著諸人緩緩齊聚大殿之中。
殿外的朝陽亦在徐徐的升起。
直至東方魚肚發白,一絲一縷的陽光宛若折射的光線般照耀進來。
此時一眾群臣也安靜下來。
大殿中須臾間就一片寂靜無聲。
氣氛一下子就濃厚了上來。
約莫是過了半響,左側眾人中緩緩走出一人,居於正中。
此人正是丞相府軍祭酒董昭。
隻見他拱手向天子劉協拜道:“陛下,自董卓、李郭等西涼賊子把持朝政,篡逆以來,大漢天下各州郡就陷入了群雄逐鹿,諸侯並立,相互攻伐的時期。”
“各地士民無不是棲息於水深火熱之中。”
“若無丞相興義軍,征伐諸地,剿滅亂賊,恐大漢現尚且已是危在旦夕矣!”
一番話擲地有聲的道落。
即便其還未徹底吐落心下意圖。
龍席上正襟危坐的天子劉協又何其聰慧?
內心中已是生出數分不詳的預感。
前番北城門處的事似是會再度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