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鋼筆?”韓珊珊抬起頭,目光還有些呆滯。
她並沒有聽懂鄭毅的話。
“你老公要不行了!需要氣管切開!”
看著韓珊珊這副樣子,鄭毅充分理解了“恨鐵不成鋼”這個詞語到底描述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
“我現在沒時間和你詳細解釋!”
“你要是同意,我現在就做!”
“老公,老公。”韓珊珊如夢方醒,掙紮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受傷男子:
看著滿臉是血的男子,韓珊珊還記得鄭毅他們的叮囑,並沒有貿然撲在男子身上。
隻是她的眼淚卻已經奪眶而出:
“老公,你怎麼了?”
“老公,你彆嚇我啊。”
“老公!”
“彆老公了!”看著韓珊珊這副樣子,何傑在旁邊已經快急瘋了:
“你到底同不同意!”
“你再哭上三分鐘,你老公就真的憋死了!”
“啊,同意,我同意。”韓珊珊猛地一下子回過神來,呆呆地點了點頭:
“大夫,救救我老公。”
“求求你們……”
“那退後!”鄭毅瞪了韓珊珊一眼,“鋼筆給我用一下。”
“什麼?”韓珊珊還是沒太明白鄭毅的意思。
這個大夫為什麼三番五次地要自己的鋼筆。
救人,需要用鋼筆乾什麼?
自己這鋼筆,也不值錢啊。
“快!”鄭毅的語氣已經多出了幾分急躁。
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家屬還在猶豫個什麼?
“啊,好好好。”看到鄭毅這著急的表情,韓珊珊手忙腳亂地把鋼筆掏出來,放在了鄭毅手裡。
“幫我扶一下患者的頭。”鄭毅看了何傑一眼。
“好嘞。”何傑把手放在患者的枕後輕輕托起,將患者的脖子儘可能地展現在了鄭毅的麵前。
鄭毅拿出刀片,瞄準患者的脖子正中間。
“這是氣管的位置。”鄭毅伸出手指摸了摸,舉起刀片,就準備切下。
可是。
鄭毅的手卻沒有落下。
韓珊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鄭毅的背後。
在鄭毅剛要落刀的時刻,她的雙手死死地抱住了鄭毅的胳膊。
韓珊珊是如此地用力,以至於鄭毅手裡的刀片都掉到了地上。
“你在乾什麼!”韓珊珊聲嘶力竭:
“你是大夫嗎?!”
“你為什麼要抹我老公脖子!”
“你這是在殺人!”
“你這個殺人凶手!”
韓珊珊的喊叫聲也是如此的大,引得周圍很多其他看熱鬨的人都注意到了這裡。
鄭毅隻覺得一陣心煩氣躁,肩膀一用力,一把將韓珊珊給甩到了一邊:
“我這是氣管切開!”鄭毅幾乎用吼的聲音回答道:
“緊急搶救見沒見過!”
“你想讓你老公活活憋死你就直說!”
看著鄭毅這副憤怒的樣子,讓韓珊珊臉上的驚恐憤怒的表情禁不住地收斂起來
“氣管切開……”韓珊珊的腦子徒然清醒,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哎呀小姑娘。你彆慌啊。”
這時候,圍觀的人群中,響起了一道聲音。
那位之前被何傑詢問的大媽壯著膽子走上前來,拍了拍韓珊珊的肩膀:
“那個氣管切開,阿姨我在電視上看過。”
“就是要在脖子上割一個口子讓人喘氣的。”
“阿姨知道,你也是為了你老公好。”
“阿姨也是過來人。”
“你看你老公這樣,現在明顯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咱們先讓大夫給你老公救命好不?”
“就算死馬當活馬醫,也得救救他對不對?”
聽到‘死馬當活馬醫’這幾個字,韓珊珊的眼淚又一次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看著韓珊珊這驚魂未定的樣子,大媽伸手將韓珊珊攬在了懷裡:
“小姑娘,你彆怕。”
“誰的人生都會有幾道坎的。”
“當初我家老頭走的時候,阿姨也覺得這日子好像就已經過到頭了。”
“但是你看看現在,阿姨不還是挺過來了嗎。”
大媽的安慰,讓韓珊珊哭得更傷心了。
“阿姨,我知道了。”韓珊珊帶著哭腔,勉強地抬起頭:“我不會再給大夫們添麻煩了。”
“大夫。”韓珊珊看在一旁已經急得滿地轉圈的鄭毅:
“對不起。”
“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求求你們,救救我老公……”
“早乾什麼了!”鄭毅無奈地轉過身:“何傑,再幫我固定一下患者的頭部,快!”
時間緊迫。
剛剛又耽擱了一小會兒的時間。
這時候男子的麵容已經逐漸青紫。
“幸虧還有一個刀片。”鄭毅從口袋裡掏出了另一個刀片。
心中無比慶幸,劉主任在自己走之前硬塞給自己的“土特產”。
要不然,現在自己可能真的無能為力了。
“固定好了。”何傑的聲音響起,他已經再一次將患者的頭扶好。
“好。”
鄭毅再一次舉起了手裡的刀片,瞄準了患者氣管的位置,向下輕輕一刺。
一道鮮血流出。
一個兩公分的小口在男子的脖子正中出現。
刀片刺入,鄭毅的手沒有停,手中的刀片依舊在穩穩下刺。
這不是常規氣管切開的操作。
現在的情況和條件,也不允許鄭毅按照常規的操作來做。
刀尖一毫米、一毫米的深入。
終於,刀尖碰到了阻力。
“到氣管了。”鄭毅感受著從刀片上傳來的感覺。
那是仿佛用菜刀切到了軟骨一樣的手感。
略硬,卻又略軟,富有彈性。
沒有絲毫猶豫,鄭毅的手再次用力。
刀尖刺入氣管。
一口血痰從氣管被切開的縫隙中噴射而。
鄭毅來不及躲閃,而且他也不能躲閃。
隻能任憑這一股血痰讓身上的衣服多出了一抹紅色。
說時遲,那時快。
血痰噴出的時候,鄭毅的另一隻手已經飛快地拎起了鋼筆。
單手將鋼筆帽取下,鄭毅將鋼筆帽輕轉,帽沿對準了患者的刀口。
刀片抽出。
幾乎同時,他手裡的鋼筆帽也對著刀口用力戳下。
鋼筆帽很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