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啊,一場大火。”
小招待所裡麵,郤老師還在畫畫,哪怕光線不好,也可以看得出來,他的麵容開始變得蒼老。
這是他皮下的脂肪和水分在快速的消失,帶來的副作用。
肉眼可見的變化。
頭發也在不斷往下掉。
“原來是這樣。”
他若有所覺。
在他手上,出現了一張圖畫,那裡麵,蕭條的城鎮,後頭山上衝天的大火,還有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妖魔。
一副亂世蕭條景象。
“想不到嗬,我郤一,也有這樣的一天。”
手裡按著速寫筆,可是眼前的畫麵卻再也畫不下去。
沒了氣力。
“原來概率上來看,我也是必要的,我的每一個舉動,其實都是在印證曆史。”
“爸,你看到了嗎,我也是一個偉大的人,我也選擇了成為一個偉大的人。”
“我堂堂正正。”
“就算是在曆史之中,他們挖出來的一些東西,上麵可能都留下來過我存在的痕跡。”
郤老師有些難受的咳嗽了一聲,從他的嗓子眼裡麵,咳出來的不是鮮血,是大量的墳土。
這些窯土落在地上,卻又他吸收了進去。
“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
他念叨起來西遊記裡麵的一句話,低下身體,發出了奇異的“卡巴卡巴”聲音,如脊椎折斷。
伸出手指,將窯土吸收到自己身上,防止這些窯土傷人。
他格外的細心。
“借了彆人的,終究是要還的,雷聲也不過是傳聲筒罷了。
這就是冉遺魚眼睛裡麵的世界嗎?”
冉遺魚。
一種隻是在傳說之中存在的生物,魚身、蛇頭,還有六隻腳。
眼睛形狀如同馬的耳朵。
吃了這種魚可以使人不患夢魘症。
但這都隻是表象。
“很久很久之前啊,高原還是一片遼闊海洋的時候,在海洋裡麵,有一種巨大的,比航空母艦還要大百倍的魚兒。
也許隻是在海裡麵,所以它被人叫做魚,但實際上它也隻是表現在海裡麵,它和人沒有生活在同一時代,人找到它的時候,隻剩下來了屍骸。
根據屍骨,最早的人類以為它們是魚,這屍骸之中,還有肉的存在。
他們吃了冉遺的屍體……
他們以為吃了冉遺的屍體,不會做噩夢,休息的會很好,但誰知道,那隻是一個開始……”
郤老師蜷縮了起來,靠在這陰間詭異之地的牆上,喃喃自語。
五感在快速的退化。
他說話,發出聲音沒有,都是未知之數。
他隻是在說話,想要將自己最後的信息傳遞出去。
就在他說出來了骨灰的真相的時候,外麵忽然穿過了人影。
一道青黑色的赤腳,踏在樓梯上,每一次踏入此間,陰間詭異就缺少一部分。
她發出了似笑非笑的古怪聲音。
她穿著一襲白衣,遮住了自己的臉。
她是女醜之屍。
一個永遠都不會被人看到麵貌的女人,一個近乎於無解的怪物,她遮著臉從外麵走了進來,帶走了郤老師。
不過她沒有帶走郤老師的畫。
她還有另外的要事要做。
她還需要追人。
韓教授跌跌撞撞在走在路上。
後麵傳來似笑非笑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不斷靠近他。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後麵又開始疼痛了,這種疼痛撕裂無比,就仿佛是他腦袋後麵,腦乾被人掏空了一樣。
他心裡記著郤一的話,想要從這裡出去,就要默念幾句話。
並且他需要篤信這些都是真的。
“接下來因為劇痛,你不會想到很多事情,你隻需要想到你最有執念的幾件事情就行了,最好不要太難。”
因為劇痛,韓教授已經不怎麼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的老師。
走在路上,他都忘記了“走路”這個行為。
他現在腦子裡麵,隻有一種念頭。
那就是從這裡走出去,並且完成謝十八的囑托。
‘什麼都是假的。’
‘什麼都沒有必要去看。’
‘我不看,世界就不存在。’
‘順著這一條路走,我就能夠走出這裡的村子。’
‘我還要去精神病院,我還要去找一個女人。’
‘我要把謝十八的皮膚帶給謝安安。’
‘精神病院的謝安安。’
這件事情支撐著他,不斷的朝著前麵走過去,有東西跟在他身後,傳出來奇怪的聲音,他都顧不上了,他全當那東西不存在。
“是一個女人,你看,這路上有一個女人,她蒙著臉!”
韓教授身後有光照過來,很刺眼,韓教授跌跌撞撞的用手遮住了眼睛。
稍微回過頭,因為這道光,他的腦袋有了一瞬間的走神好清醒。
那是什麼?
那是房車?
這裡為什麼會有房車?
房車上傳來了聲音,這一對小情侶看到了路上的女人,這個女人光著腳,她還穿著白色的衣服,廣袖,遮著臉!
是那一對房車旅行小情侶。
那一對小情侶最後還是沒能睡得著,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是要連夜離開這座詭異的村子。
在這裡循環走了幾圈之後,心驚膽戰之間,他們遇見了一個活人。
哪怕是在極度驚慌之間,那個女的還是認出來了韓教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