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這個詞很準確,上下左右確實都是看不到邊際,測量不出距離的黑暗空間。
身處在這樣一個空間之下,仿佛可以感受到自身的渺小與無力。那種被全世界遺棄孤立,隻剩下自己獨自飄蕩的寂寞與孤單令人驚惶。
千仞雪本體的狀態也很差,肉眼可見的萎靡和虛弱,和她的投影並無二致。卻並非單單隻是環境的原因,還有其他的因素。
四周濃鬱的黑暗氣息近乎令人窒息,更是對以光屬性為主的千仞雪形成了恐怖的壓迫。
——她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神級,隻是因為體內能量特殊,戰鬥力是神級。
她依舊免疫不了屬性的克製和壓迫,真正的神級強者也未必能完全免疫屬性的相互克製與乾擾。
但空間中至少還有星光垂落。
很多的那種。
紫色繁星錯落有致的分布在黑暗空間之中,仿佛很近,卻又咫尺天涯。
除卻千仞雪之外,在這個繁星與黑暗共存的空間之中,還有著另外三個人。
古月娜和她處境差不多,緊閉雙眼,被黑色光芒捆縛得結結實實,沒有任何反應的站立於空中。
不過看樣子狀態比她好太多,至少古月娜沒被黑暗空間源源不斷的抽離生命力和體內能量。
罪魁禍首就在前方,側坐在一張泛著瑩瑩星光的床榻邊上。
黑暗的靜謐垂落在那人銀發上,眉眼間,薄唇畔,光澤流轉,一分一寸都是勾人的清嫵昳麗。
銀發人兒卻隻是癡迷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女,輕撫著少女已經披散開來的金色長發,紅色眸底儘是滿足和寵溺,還有瘋狂。
仿佛恨不得將這漫天星光都儘歸眼前之人,又仿佛想用這無儘黑暗將金發少女吞噬殆儘。
空間之中響起了千仞雪的聲音後,白發的人影收回了撫摸千凝霜臉龐的手,轉過了頭。
“原來你沒那麼傻,竟然提前找到這裡來了。”
那是一張和千仞雪一模一樣的臉。
卻又在氣質上,以及細微差彆上截然不同。
比如千仞雪是金發,她卻是白發;千仞雪是藍紫色眸子,她卻是紅色。
千仞雪的氣質溫和而又聖潔,她卻清冷而高傲。
明明是同一張臉,卻呈現了不同的世間傾城。
千仞雪怔怔的看著那張臉,忽然失笑了起來。
“確實很傻,我應該進入玄天地宮之前就猜到的,隻是不敢往這方麵想罷了。
“我們萬年前始終是一個人,留下的痕跡太多了。”
她曾經在魂師大賽前為了自己那不足以宣之於人的欲望,教過自己妹妹靈魂分身。
問題來了,誰有事沒事會在自己靈魂上動手腳,去研究這明顯沒什麼用的分身魂技呢?
可她研究過,還有所成果。
再聯想一下她曾經自我切割過記憶,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當然,僅僅憑借這一條信息,她還無法確定有另一個自己。
直到進入玄天地宮後,那越來越虛弱的狀態,終於讓千仞雪確定了下來。
她虛弱的原因,她很清楚是被人抽離了生命力和能量。
問題在於,不是誰都能敢吸收她體內崩壞能的。
除了千凝霜、麗塔之外,隻有她自己。
千凝霜不會莫名其妙對她下手,麗塔沒進入玄天地宮。排除這兩個選項之後,剩下的答案多不可思議都是事實。
鎖住手腳的黑色禁錮消失在了星光中,白發的人從床沿處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千仞雪。
然後,她彎腰勾起了千仞雪的下巴。
“彆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不是天使之神,我也不是。
“你隻不過是她半身留下的殘魂轉世,而我是她的半身。
“你還不配於我相提並論。”
冰涼的話語就像是最尖銳刺骨的利刃劃破心扉。
疼痛,讓千仞雪的身體輕顫了兩下。
“沒那麼傻,但你依舊處在傻子的範疇,你有腦子,但不多。
“你有沒有想過,你提前出現在我麵前除了滿足一下你的好奇之外,什麼都改變不了?
“你有沒有想過,因為缺了你,姐姐無法再通過玄天地宮前麵的布置?!”
然後白發麗人接上了更尖銳的利刃,同時她張欣中出現了一團升騰的紫色光芒。
那是比千仞雪更熟練、更如臂使指的操控手段。
“我知道。”她說。
她真知道,每一層都需要一個武魂殿傳承武魂打開通往下一層的路,可武魂殿本身就已經缺了兩個武魂了。
哪怕第四層時遇到了失蹤的長允家,也還差一個。她現在來到了這裡,又差兩個了。
換而言之,千凝霜一行人大概會卡在第五層。
但她相信千凝霜,如果沒有解決辦法的話,千凝霜不會把她留在第四層。
“你知道個屁!”
說完,她揚手,一道光芒閃爍而過。
千仞雪感覺脖頸處有些刺痛。
低頭,一顆血珠滾落了下來,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冰涼的地麵上,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是如此刺耳。
她伸手捂住,鮮血順著掌縫往下淌落,染紅了整個指腹。
“既然你這麼想見到我,現在你見了,結果呢?”
白發的千仞雪挺直了身軀,俯視著麵前的金發麗人。
這裡是本體,脖子上多道傷口而已,還不至於要了千仞雪的命,她有把握。
然後她迎上了千仞雪包含嘲諷卻又心疼的目光。
“結果是打亂了你的謀劃,你很憤怒。”
是的,白發的千仞雪很憤怒,她似乎也從未想著隱藏過這一點。
“我當然很憤怒,因為我不想見到你,老老實實的被我吸收融合不好嗎?”
“所以,其實不必弄成這樣的,對嗎?”千仞雪問的雲淡風輕,卻帶著幾分堅韌與果決。
由龍神分裂出來的金銀龍王不也相處得好好的嗎?
不可能到了天使之神分割出來的自己以及麵前之人就不行。
“你沒得選擇。”白發的千仞雪低頭看著千仞雪,眼中滿滿是憤怒和不屑。
“我可從沒想到過,另一個自己這麼狠。”千仞雪不再維持那想要站起來的行為,反而就地跪坐而下。
正如麵前之人所說,她沒得選擇,也反抗不了,這裡不是她的主場。
“狠嗎?”白發之人反問道。
緊接著整個空間劇烈的震顫了起來。
“當初天使之神將我切割出來,扔到這個惡心的地方時,怎麼不說狠?
“我在這個房間內隻能每天修煉、睡覺、發呆,這樣的生活維持了一萬多年,怎麼不說狠呢?”
伴隨著空間震顫而來的,是冰冷的質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