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心裡一動,朝侍女行了一禮。小侍女一慌,忙避開身,又回禮道:“不敢受郎君禮。”
“這位小姐姐,我想請教你一下,”李漁撓頭,“我要讀書進學,該從何入手?”
侍女被問得一愣。她雖然隨著懷姬小娘子學了些字,但哪裡知道讀書的道理?
李漁知道自己難為人了,忙又致歉。小侍女慌不迭地回禮。
待李漁轉身又去看書,小侍女扁著嘴巴出了門。
一出門,小侍女提起裙角就躂躂往內宅跑。才衝過洞門,被一隻小手扯住了衣領。
“小雀兒,你跑作甚?”
說話的,是一名神態天真、嬌憨可愛的少女。
及笄之年、青春洋溢,俏麗可人的鵝蛋臉上,還有些許的嬰兒肥。
少女放開手,小雀兒都沒顧得上整理衣裳,就嘰嘰喳喳道:“小娘子、小娘子,那個鯉魚不識字!哈哈,他還問我如何讀書進學!”
她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小娘子聽著亂糟糟的:“且住,且住!不是說讓你去瞧那[應聲蟲]嗎?你怎還和他說起讀書了呢?”
小雀兒一呆:“誒?我給忘了!”
小娘子無語,伸出纖纖玉手,去點她的小腦門。
小雀兒捂著頭逃竄。
兩人鬨了好一會才停手,皆是麵色紅暈、香汗透濕衣襟。
小娘子道:“馬姐姐說,後世不學經傳。那李郎君非是不識字,是不通經而已。”
小雀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忽道:“小娘子,我再往書齋瞧一眼吧?”
殺蟒的李郎君,她是見過了。麵貌堪稱俊秀,但就是那一頭短發,如遭髡刑,甚是怪異。
至於那[應聲蟲],聽外宅的人說“甚是有趣”,不知是怎生個有趣法。
小雀兒很想看。
小娘子躊躇片刻,點頭答應。小雀兒要走,又被她拽住:“你且告訴他,可先從《蒼頡》、《博學》、《凡將》、《急就》……讀起。”
小雀兒點頭,扭身就走。但還沒過洞門,忽然就苦著臉回來了。
小娘子問其緣故,小雀兒道:“沒記住。”
小娘子翻了一個好看的白眼,又與她說了一遍:“《蒼頡》、《博學》、《凡將》、《急就》、《元尚》、《訓纂》、《彆字》。”
說罷,又讓她背。
小雀兒掰著手指頭數,才掰到第三指就停了手,傻嗬嗬地看向小娘子。惹得小娘子又敲她頭。
如此再三,小雀兒愣是沒記全。不過,她也是機靈,回房尋了筆墨、一方簡牘,請小娘子書寫。
小娘子忍住再敲她腦門的衝動,在簡牘上寫下幾個娟秀小字。
小雀兒興衝衝去了。
沒大會,她有些氣悶地走回來:“那隻鯉魚好不曉事,我才看小蟲幾眼,就被他趕回來了。”說罷,遞給小娘子那枚簡牘。
在她娟秀小字後麵,有三個字墨跡未乾:“何為觚?”
送簡、回簡、筆墨請教,如同書信往來。也有些為人師、授道解惑的意味。
小娘子覺得是很新奇的體驗,便又在簡牘上寫下“酒器”二字,打發小雀兒送去。
“宋延年、鄭子方、衛益壽、史步昌,請問何解?”
簡牘又來,又是一句請教。小娘子筆墨遊走,待此枚簡牘寫儘,又取一枚。
“烏承祿……”
“……”
簡牘換了一枚又一枚,小雀兒腿都跑酸了,小娘子的興致還很高。
小雀兒不乾了。
[應聲蟲]確實好玩,但那隻鯉魚不許她用小樹枝戳弄,她乾嘛要幫他送簡牘。
小娘子啞然失笑,不送就不送吧。
小雀兒卻又眼珠兒一轉,問小娘子:“小娘子可想見見那[應聲蟲]?”
小娘子確實想看看,不過她不想入了小雀兒的套,就搖頭道不想。
小雀兒傻眼,她又圍著小娘子打轉,反複說小蟲子的可愛,卻總被拒絕。
最後乾脆耍起了無賴,磨得小娘子沒轍,在簡牘上寫下“聞君有奇蟲,不勝好奇。願乞一日觀瞧,望君玉成。”
不一會,小雀兒歡天喜地地回來,手裡拿著個玉瓶。
小娘子沒先瞧玉瓶裡的蟲子,而是先接過簡牘。
上麵龍飛鳳舞寫有兩個字——“同意”。
字後麵還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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