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努爾哈赤把戰線推到大淩河一線，遼東漢人逃入寧遠錦州和關內的不到二十萬。
跟著毛文龍逃到寬甸甚至朝鮮的義州、鐵山一帶的近五十萬，這個有朝鮮國王奏請明皇的奏折為證，當時是這麼說的：爹！你這快五十萬人在我這邊，快把我吃的隻剩褲衩了！趕緊行行好把人接走吧。
袁可立後來收複遼南又弄了近十多二十萬左右撤到山東。
其實天啟四年的時候，後金境內遼民百萬稍多，但努爾哈赤下了一個有意思的命令，叫做劃分戶口，分為“有穀人”和“無穀人”。
怎麼弄呢？看你家裡的糧食。
人均糧食有六至七鬥的，稱之為“有穀人”。糧食不夠，但家裡有牲口的，足以維持生計的，可以劃入“有穀人”行列。
恭喜以上得到戶口的，你們暫時安全了。
剩下的糧食不夠的，不能維持生計的，統統列入“無穀人”。
開始努爾哈赤把“無穀人”，也就是窮鬼，全部令為阿哈。
什麼意思呢？恭喜！你們這些窮鬼全部成為奴隸。
彆多想，不是後來的奴才，這差著老遠呢！就是純純的奴隸，可以比照同一時期的黑叔叔。
甚至比黑叔叔還慘，畢竟黑叔叔是花錢買的，有成本。
可恨的是，幾天之後，命令又來了：無穀之人，儘數殺之。
什麼原因呢？主要是這劃分戶口，直接看糧食多少有點草率。
你想想，本來就是讓蠻夷占了地方，還派兵去看你家糧食，誰也不樂意啊！再加上八旗兵剛從山裡老寨出來，見識也不是很多。查戶口的時候，難免順便拿點兒東西，也正常，但架不住有時候看到媳婦、姑娘的好看，也要往回拿，這就不對了！
鑒於建奴的管理忒野蠻，雖然大明官兵不頂事兒，被乾趴下了。但遼民也是有血性的，於是查戶口的和被查的就打起來了，還比較普遍，結果弄死的建奴比大明官軍還多。
大汗一看不高興了，雖然我是第一次管這麼多人，經驗多少是不足，但你們上來就動家夥，太不懂事兒了！全給我砍了！要不然誰還拿我這大汗當回事兒。
命令一下，八旗興奮了，本來就是順東西引起的，這下有大汗的命令，可就摟不住了，真的全給砍了！當然東西和姑娘、媳婦就是無主之物，算是白撿的。
一番操作下來，大汗有麵子，權威保住了！順帶練了練兵。
八旗有裡子，既過了砍人的癮，又白撿東西，更重要的是死去遼民的耕地全歸了八旗。
隻有遼民算是倒了血黴，差不多少了三分之一。
正好加上天啟初年開始，小冰河發了次威，糧食減產相當嚴重。
大汗初次當大汗，經驗不足，認為糧食少了不要緊，把能吃糧食的人砍了，剩下的八旗就能吃飽。
一般這種事兒，開始容易，但不太好收尾。
一是大汗命令，二來八旗都覺得殺的越多，能留給自己的就越多。
結果為了大汗，為了肚子，又把有戶口的“有穀人”順手殺了小半。
一番操作下來，到天啟六年以後，整個遼東後金轄區內漢人還剩五十萬。
雖說基本都是有戶口的，但大家都看明白了，建奴太惡了，生產積極性直線下滑。
建奴雖然搶了不少原來的城鎮，有銀子而且光遼參這些年存了十萬多斤，主要是賣不出去，但這東西值錢，在遼東跟毛大帥買賣起價就是16兩銀子一斤，當然毛大帥一般壓價比較狠，拿貨價12兩左右。
建奴有銀子，生產少，沒貿易，物價可不就是蹭蹭的漲嗎！
這也是晉商慢慢開始擴大和建奴走私的原因，除了這些商人無恥，主要是太賺錢了！
就是隻運糧食，加上路上人吃馬嚼也是二十倍的利潤，更彆說鹽鐵一類的，更暴利。
蕭震這次用千噸大船帶的白糖、香料、茶葉、高檔布匹就是來套建奴手裡的銀子的，雖然是敵對關係，但這些物資能很好的服務建奴。
而且據說吃糖讓人幸福，這東西本來齁貴，是嘉靖年間搞了個技術革新大規模的弄出來的，但相對以前，現在算是“白菜價”。
當然老百姓吃不大起，現在大明一般除了官紳能吃點，大部分讓洋人買走，他們那邊也沒有這麼高檔的東西，利潤跟後世買粉一樣，現在荷蘭人在大明福廣一帶專門做這個買賣。
蕭震就是想發動經濟戰，向建奴售賣這些高檔貨，套取建奴手裡的白銀、遼參、戰馬等戰略物資，給通貨膨脹的建奴來一波免關稅的奢侈品傾銷。
劉良棟廢了半年的功夫算是跟建奴那邊搭上線了。
鑲白旗旗主阿濟格手下的甲喇額真白裡雖說頂著個甲喇額真的名號，但手底下不是真有五個牛錄的旗丁，主要是給旗主操弄買賣，用遼參換些布匹、糧食、鐵器等，壯大鑲白旗的實力。
這不從天啟六年四月阿濟格隨軍討伐蒙古喀爾喀巴林部，十月跟從老林子回來的代善討伐蒙古紮魯特部，都是大勝而歸，搶了不少金銀財寶和馬匹，正著急“銷贓”呢。
雖然白裡收到消息沒有鐵料等，但是茶葉、香料和布匹都是急需的物資。
畢竟蔬菜沒多少的建奴吃肉多，必須喝茶，跟蒙古韃子一個灶性。
香料也是，畢竟都是大汗、貝勒出身了，生活檔次要跟上，這屬於身份標誌的硬通貨。
布匹就不用說了，建奴這邊自己弄不了，統治下的遼民也出工不處力，原料不足，產量極低，也是急需，要不然再這樣下去，八旗都得光屁股。
九月初雙方會麵約在了建奴控製下的歸服堡，在東江鎮控製的紅嘴堡北邊，靠近大長山島的西側半島上。
由於是首次見麵，蕭震隻帶了兩艘小些的二級炮艦和兩艘噸位偏小的大帆船，隻帶了四百近衛營和劉良棟前去談判貿易，為了不引起誤會還特意把火炮口的防浪板全部放下。
白裡是正經的鑲白旗出身，但長得算是建奴裡邊文明點的，又穿上了大明形製的長衫，戴個瓜皮帽，乍一看跟個師爺造型一樣。
這人也是心大，也許是沒見過炮船誤認為是四艘商船，就帶了六個隨從乘小船上了蕭震、劉良棟的炮船。
進了船上的艙室，劉良棟在東江鎮介牙商，也就是中間人的介紹下，開始同白裡聊起了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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