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餘明軍城下列陣,僅剩下兩千多人的多隆敖看著西城牆南段殘破的垛口和馬麵,垛牆幾乎被昨天的炮火打的稀碎,護城河也被填平了好幾處,看來今天就是城頭決戰了。
多隆敖轉身下了城牆,看著城下列陣的旗丁,大聲說道:“正紅旗的兒郎們,今日就是決戰,拿出八旗子弟血性,死守城頭,讓明人見識一下咱們的悍勇,援軍這兩日必到,到時候夾擊明軍,起碼都有半個前程!”
城下七個牛錄的旗丁轟然應諾,戰意升騰,四個牛錄的旗丁走向城頭,餘下的三個則是在馬道下牽馬持弓列陣。
城外三聲萬勝的高呼後,隆隆的炮聲響起,明軍開始攻城了!
城頭的建奴旗丁分分趴在城牆上用大盾擋住要害,躲避炮擊的傷害,接著幾聲“火龍來了!”的呼喊,剛要起身的旗丁又背著盾牌,臉朝下的趴了下去,石灰彈太惡毒,多隆敖也是集思廣益才弄了這麼個笨辦法。
蕭震命令是壓製城頭的反擊,為工兵營和攻城器械的推進爭取時間,炮團的指揮楊宏在炮陣前沿指揮,令旗和號鼓不斷地調整各炮營的點火時間和射擊標的,不間斷的火力輸出幾乎壓得城頭的建奴不敢起身。
張遠早就指揮近衛營的四個獵兵大隊上了攻城台,二百精銳射手在頂層負責射擊,下一層的二百獵兵則是填裝彈藥,蕭震身邊隻留了一隊近衛。
必可塔帶著近衛二營的五百索倫戰士,全都是內穿鎖甲外套綿甲再穿一層明甲,手持圓盾、長刀,腰後掛著骨朵、短錘、手斧、三菱刺等,頭盔也是麵甲、護頸俱全,內襯鎖甲棉套。
十台呂公車隻能坐下一半的索倫戰士,其餘的則是騎馬跟在後麵緩行,以保持體力。每台呂公車都是四匹騾馬牽引,外加四十多民夫在另三麵喊著號子奮力前推。
工兵營此時已經填完護城河,並開始在兩側打下木樁加固,民夫扛著木板順序鋪好,然後反身移開後邊的轒轀車,清出攻城飛梯、雲梯和呂公車的前進通道。
一個團的火槍兵和兩個營的斧槍兵混編列陣跟在攻城器械之後,隨時準備突擊城頭,輕炮營除了六磅輕炮還抬著十幾門臼炮在一個火槍兵團和盾車的掩護下朝城下推進,準備離城兩百米建立臼炮發射陣地,近距離打擊城頭和城內的建奴。
一隊工兵營的士兵則是在轒轀車的掩護下突進了城門洞內,準備挖開堵門的沙石。
城內飛起一波一波的箭雨,金州軍開始出現傷亡,特彆是抬著攻城飛梯的工兵和民夫,傷亡遠高於其他各營,推著雲梯和呂公車的民夫則是幸運多了,雲梯車和呂公車四周都加了厚木板用以防箭。
城內的建奴是隔著城牆盲射,箭矢一般落點都在護城河一帶,隻要快速穿過,箭矢的傷害就可避開,於是紛紛加速朝著城牆下奔去。
金州軍的炮團隻有十二門臼炮,這東西就像斜放在木墩上的長水桶,隻不過筒子有些厚,這玩意口徑有點大,達到了一尺半,炮彈隻有兩種,一種是差不多兩百斤的實心彈,另一種是內部裝火藥和碎片的大號開花彈。
實心彈需要先裝填發射藥後,由兩個炮手用木杠抬進炮膛,然後點火發射;開花彈則是需要提前算好炸點,然後截取一定長度的引火繩,插在炮彈上,先點燃炮彈的火繩再點火開炮。
輕炮營的一個中隊在十幾個轒轀車的掩護下到了護城河邊,此時臼炮的炮管全是超大仰角斜指上方,畢竟射擊目標就是三百米內城牆後的建奴弓箭手。
發射藥裝填,大號開花彈抬入炮膛,鐵簽從火門刺穿發射藥包,一個炮手迅速的將引線插入開花彈內,一側手持點火杆的炮手快速的點燃開花彈的火繩,然後將點火杆插入火門。
兩門試射的臼炮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大號的圓球騰空而起。城頭的多隆敖眼看著兩個巨大的圓球從頭頂越過,大鐵球不像遠處火炮打出的那些三四寸的鐵彈,眨眼襲來,凶猛而又暴烈,大鐵球的速度要慢上許多。
此時多隆敖甚至能看清空中兩個大鐵球的翻滾軌跡,如此大的鐵球從頭頂飛越,讓不少建奴失神的看著空中的,直到下一輪火炮鐵彈在身邊炸起,才紛紛回神,臥倒避閃或是舉盾護住身軀。
城牆後列陣的建奴射手,也看到從天而降的鐵球,剛開始慌亂的避閃,兩個鐵球卻在離地不足一丈高時突然爆炸。
直徑一尺半的鐵皮大球裡可謂是裝料十足,光火藥就裝填二十斤,還有不足半寸的小鐵彈近千顆,躲開落點後準備看稀奇的建奴算是遭殃了,火光轟鳴白煙騰起,十丈內算是沒了生機。
巨大的爆炸讓城頭的多隆敖急忙回身看向城內,列陣的旗丁弓手直接炸死了近百,餘下的都驚恐的看著炸點四周的恐怖景象,不少人開始連滾帶爬的向遠處避閃。
心膽俱裂的多隆敖朝城下帶隊的牛錄大喊道:“不要亂!列隊放箭,明軍快要攻上來了!”
可被震聾的牛錄仍舊木然的看著兩顆鐵球的炸開的地方,斷肢殘軀,人嚎馬嘶,倒地掙紮的戰馬,隻剩半截身軀卻仍舊拚命爬著想逃離的旗丁,寧靜世界裡地獄般的場景在牛錄的眼中無聲的上演。
還沒等多隆敖下城,咚咚咚的十餘聲炮響,空中晃悠的大球再次飛落,這回沒人看稀奇了,隻恨少生了幾條腿的建奴紛紛逃離,城頭金州軍的飛梯架起,雲梯的搭鉤猛地砸在垛口,死死勾住,呂公車的跳板也也開始搭上城牆。
早已起身站立的必可塔第一個衝出呂公車,爆喝聲中,後邊的索倫兵殺聲震天的湧上城頭,各型火炮在飛梯靠牆的一刻,紛紛停火,隻剩遠處攻城台獵兵的線膛槍零星的開火。
背著火槍急速攀爬飛梯的火槍兵和踩著雲梯急速登城的斧槍兵,在城頭彙集,想要下城的多隆敖,也顧不上看那十幾個鐵球炸裂後的情形,又反身提著牛尾長刀殺向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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