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子!”
“老蔣!!”
“張浩!!!”
“還有人活著嗎?!!”
祁風用儘力氣的叫了幾聲,卻沒有任何人回應。
他咬咬牙,朝著有光的地方爬去,用力推開擋在前麵的石頭。連手臂被裸露的斷裂鋼筋刮掉一塊血肉,鮮血淋漓,都置若罔聞。
等祁風狼狽不堪的從廢墟中爬出來,慢慢站起身,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所有情緒。
放眼望去。
無數屍體散落在亂石中,街道被淹埋,遠處報廢的車輛上還掛著零星的黑煙在飄著。
一隻焦枯的手從破碎的車窗中伸出,卡在半空,紅色的火焰在指尖安靜燃燒。
樓房也無一完好,悉數倒塌,大地都像被一個巨大的耙子犁過一樣,一塊又一塊的翻起。
但慘狀下,卻詭異的沒有任何哀嚎聲,沒有呼叫聲。
隻有一柄柄數百米長的巨大岩槍插滿大地,像是這座城市最後的墓碑。
祁風孤零零的站在亂石堆上,看著這熟悉的世界,突然變得陌生。
整個世界,好像隻剩了他一個人。
不。
他的麵前,還有那個滅世的天使,正站在這座城市的廢墟中,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天使臉上掛著微笑,一如撲克牌般冰冷漠然。
他伸出手,岩石在他手心寸寸蔓延、生長,化作了一柄古樸的岩槍。
岩槍沒有遲疑的,直直刺向祁風心口。
“噗”得一聲。
是利器洞穿身體的聲音。
但天使卻微微一愣。
那張好像永遠淡漠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詫異。
他緩緩低下頭。
岩槍不知為何出現在了祁風的手上。
而被岩槍洞穿的人,是自己。
“不好意思,我沒有在夢裡還要被人捅的愛好。”祁風歎了口氣。
夢。
這一切都隻是個夢。
他的高中校服是藍色的而不是紅色,學校裡也根本就沒有種過梧桐樹,教室在第二棟教學樓的六樓而不是五樓。
手臂上鮮血淋漓的傷,祁風到現在都沒有絲毫的疼痛。
隻因為這一切都是個夢。
“而且,我暑假過完都特麼大四了啊……”祁風喃喃自語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祁風每一次做夢,都可以輕易發現夢中一切不合理的地方,也能輕易的在夢中,保持自己的思想與意誌。
甚至脫離夢中的角色,按照自己真實意願去操縱夢的進程,甚至夢中的一切!
俗稱百分百必做清醒夢。
“今天心情不好,下次有機會再和你大戰八百回合。”祁風有些歉意的看向滅世天使。
說著,他閉上眼,準備從夢中脫離蘇醒。
隻是過了一會兒,祁風卻發現自己的意識,依舊停留在夢中。
耳邊逐漸傳來了空曠的風聲,空氣中飄散的塵埃漸漸清晰起來。雨後的潮濕水汽,混雜著汽車油箱爆炸後產生的惡臭硝煙,讓人不由得皺起了眉。
他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寒意。
是盛夏雨後特有的濕意,混雜著冷風吹走身上的粘膩汗水,帶來的那一瞬間的清涼。
“這是......”
祁風有些茫然的睜開了眼睛,看見眼前的天使,看見那雙冰冷如撲克牌的眼睛,正帶著笑意,看向自己。
“……找到你了。”天使輕聲說道。
這幾個字輕飄飄的,落在祁風耳朵裡,卻宛若驚雷。
緊接著,一道裂紋猛然出現在天使慘白的臉上。
就像是一塊破碎的石膏一樣,被岩槍刺穿的天使忽然石化,變為雕像,破碎成了一地的灰褐色石塊。
石塊被風一吹,便碎裂成更細小的粉塵,飄散不見。
周圍那些飄散的黑煙、火焰、鋼筋混凝土、街邊的樹、天上的雲……突然都像是套上了一層蒙版一樣,變成了石膏一樣詭異的土褐色。
像是隨著天使碎裂,整個世界都被石化了!
再下一刻,又如鏡子一般,哢嚓一聲,支離破碎。
天空忽然暗淡。
祁風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感覺眼前一黑。
再睜開眼,他從自家的床上驚醒。
窗外慘白的路燈透過交錯的枯枝樹影,在臨窗的桌子上,撒下一片片斑駁的陰影。
祁風伸手在枕邊摸索了下,陰暗的房間裡有屏幕忽然亮起,上麵的時間才剛過深夜12點。
“怎麼回事……”
祁風隻覺得一陣頭痛。
這是他第一次喪失對夢境的掌控。
能在夢中保持清醒,雖然不是件什麼特彆了不起的事情。但從小到大他做了那麼多夢,再光怪陸離都遇見過,卻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奇怪的夢。
那最後一瞬間,甚至一度讓他以為回到了現實!
回想夢中那個滅世的天使,身披著白色長袍,長著灰褐色雙翼,臉上帶笑。
一揮手,無數岩槍如雨,從天而落。
地震,塌房,呼喊與尖叫,隨後世界陷入一片荒蕪的死寂。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而清晰。
他口乾舌燥的想坐起來喝杯水,手撐著床,突然感覺手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那種感覺,就像有人用銼刀,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刮掉了一大塊肉一樣,讓他臉上肌肉都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嘶!痛痛痛……”
祁風低下頭,神色一愣。
他看見自己手臂上竟然有一片血淋淋的傷,傷口像是被利器劃破一樣,血肉翻飛。
與夢中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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